“陆温昀,”苏婵凝着他,一字一顿,“有事得跟我商量。”
“当然,我指的是和我有关的事情。其他的,你要愿意的话也可以。”
明显还是看出了点什么。
陆暄看着她,视线相缠时,她温柔沉静得好像浸了春水一般的眸子诱着他不自觉靠近,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你不给我名分,我怎么跟你商量?”
“……”
苏婵移开目光,顺手拿起桌上的书卷,“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你说的是不想跟我回京城。”
“都一样。”
苏婵突然有点烦躁,但她面上还算平静,轻声重复:“温昀,都一样。”
因为你不可能为了我而放弃你如今的责任,而我也无法再为了你去舍弃我的自由。
她这样想着,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刚才莫家的公子递了信给我。”
陆暄见她不愿,也不纠缠,“嗯”了声,似乎也猜到莫兴泽找苏婵做什么,便说:“你放心,他母亲干的蠢事儿,我不会迁怒于他。吏改就是减少特权,他若真有本事,便在秋闱时见分晓吧。”
苏婵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那莫家……”
陆暄挑眉,听得她说:“毕竟,还是开国宰相的后人,只是后代不得志,被迫避世而居。虽说莫夫人犯了错,可你若处置重了,寒了莫家的心,也容易叫那些本就反对你的人做文章。”
“你这是在替她们向我求情?”
“我只是怕你处置过了,被反噬。”
“可你想过没有?昨天若是真让她们得手,你怎么办?你想过自己没有?”
苏婵一愣,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毕竟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个莫夫人那样的人。
便敛了下眸子,藏起眼底莫名的情绪,轻声同他说:“你本就不属于我。”
“与谁娶妻生子,都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命数,这种情况,你考虑我做什么?”
陆暄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拉过她的右手,宽阔的广袖瞬间沿着皮肤滑落了些,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腕,手腕的内侧,还有他昨日留下的牙印,以及后来没轻没重时不小心落下的指痕。
他眸色深了几许,低下头,张嘴再一次咬在了原来的那个位置,用了点劲,但又把握着分寸,听到人闷哼了一声后方才松开牙齿,舌尖轻轻扫过齿印,感受到那人一阵颤抖。
苏婵想抽手,他抓得更紧,半点不让她后退的,片刻后他把留了自己痕迹的手腕递到她眼前,笑得如他年少时那般。
“你搞清楚一点,苏韫玉,”他说,“你可以不属于我,但我这一生,只属于你。”
苏婵愣愣地看着他,突然抽回手,这回他没强握着不放。
她有些不自在地把里面的衣袖往下扯了扯,发现无论如何,只要她一动那痕迹就会露出来。
女子学堂里并不全是未经人的小姑娘,也有一些成家了的妇人,若是让人瞧见,准会浮想联翩。
苏婵禁不住有些羞赧,皱眉:“你是属狗的吗?到处咬。”
“到处?”
陆暄笑起来,视线渐渐往下挪,明知故问,“我还咬你哪了?”
苏婵:“……”
算了。
别同开了荤的少年郎计较这些没脸皮的事情。
……
苏婵去给女学生们讲课的时候,陆暄不方便过去,便站在书院的一棵树下端着手等她。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苏婵的侧脸。
他轻勾着嘴角,想着方才苏婵吃醋脸红的模样,心头一热,而后思绪便回到了半个时辰前。
苏世诚说:“我不会同意韫玉嫁给你。”
是陆暄预想之中的回答,他并不意外,只是站着看向苏世诚,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温和有礼。
“您知道以我的身份,若我执意要娶一个人,莫说她拒绝不了,就连您也无法阻止。”
“可我没有。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她和您,因为在这一份感情里,我想要给她和她的家人足够的尊重,我希望我与她的结合是出于相爱和自愿。我今日在这里,不是在以太子的身份向您威逼施压,而只是以一个,真心爱慕您女儿、并想与她共度余生的晚辈来征求您的意见,向苏家求亲。”
“您担心的事情,也是我所害怕的。我说过,我绝不会辜负她,若我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受到了牵连或者伤害,那也算我负了她。那时莫说是您,就是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所以,我暂时不打算带她回京城,也不会用太子妃的身份桎梏她。”
听得陆暄不打算带苏婵回京城,苏世诚豁然起身,“不回京城,你是要放弃你储君的位置么?”
陆暄摇摇头,“我说的是暂时。除非有下一个合适的人接替我的位置,否则我不会放弃我的责任。”
“苏婵,我也一定要娶。她会以我妻子的名义入皇室宗册,我父皇、母后乃至朝廷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我的太子妃,但也仅限于此。我不会带她回京城去走那些繁缛又复杂的仪式,她若嫁我为妻,我会用别的方式三媒六聘、明媒正娶迎她进门。”
“世人看重的名分,我会给;苏家看重的礼节,我会给;她想要的自由,我也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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