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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四个齐刷刷转向杜春分。
    训练有素的士兵也没她们齐整。
    杜春分笑着叹气:“娘这就去做。”
    铁锅放烤炉上,杜春分煎个鸡蛋,然后兑水,用煎蛋的汤煮挂面,最后放几片白菜叶,一碗有滋有味的鸡蛋面就好了。
    杜春分怕油吃冒了,所以极少给孩子煎蛋。
    四个小孩看到金黄的煎蛋,忍不住吸气吞口水。
    邵耀宗顿时不好意思吃独食:“替爹尝尝有没有盐。”
    甜儿咬一口,抬头看到她娘不禁睁大眼睛,她娘做的饭咋可能没盐啊。甜儿就想吐出来,邵耀宗忙说:“吃下去。”
    甜儿不禁看她娘。
    杜春分:“都到你嘴里了吐给谁吃?”
    甜儿要哭不哭的看着邵耀宗。
    邵耀宗笑道:“一口蛋,又不是龙肉,咱家还吃得起。小美,平平,安安,过来。”
    三个小孩同时往后退。
    邵耀宗:“那让你娘再给你们煎一个?”
    小美忙说:“我不喜欢吃煎蛋。”
    邵耀宗只能找杜春分。
    杜春分:“一人咬一口。等过年给你们每人煎一个。”
    她一发话,几个馋的不行的小孩不躲了。
    一人一口,仔细品品,小美摇了摇头:“没蒜泥鸡蛋好吃。”
    杜春分不禁说:“你可真会吃。”
    小美一时之间没听懂。
    邵耀宗解释:“这个蛋是用菜油煎的,蒜泥鸡蛋上淋的是香油。香油是咱们吃的那些油里面最香的油。”
    小美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不知道嘛。”
    杜春分:“现在知道了?”
    小美点一下头:“煎蛋闻着香,吃起来也就那样吧。”
    杜春分道:“那就把你们的吃的拿走回屋玩儿去。别打扰你爹吃饭。”
    四个小孩把核桃等物拿走,一直到晚上都没缠邵耀宗。
    翌日清晨,邵耀宗穿着军大衣出去,几个小孩不依。
    甜儿大声质问:“你又去玩官兵抓小偷啊?”
    邵耀宗捏捏她的小脸:“心疼爹了?今天不去,我去师部看看。”
    甜儿扭头就喊:“娘,快来!”
    杜春分从厨房出来:“你爹刚才跟我说,他等一下回来吃饭。”
    甜儿挥开他的手,“爹去吧。”
    邵耀宗诧异:“我说你不信,你娘说你就信?”
    甜儿点一下头:“爹又不敢骗娘。”
    邵耀宗的呼吸停顿一下,不得不承认这话没毛病。
    杜春分忍俊不禁:“快去,别让所有人等你一个。”
    “是!”
    邵耀宗敬个标准的军礼。
    杜春分脸上的笑凝固,被他吓得一愣一愣。
    吱呀一声,他随手关上大门,杜春分回过神,无语又想笑,这个邵耀宗,是越活越回去了。
    殊不知邵耀宗出了家门脸就红了。
    刚才那个动作根本没过脑。
    到外面风一吹,头脑清醒,越想越不好意思。
    一个小时后回来,偷偷打量杜春分的神色,没打算嘲笑他,仿佛忘了一样,顿时松了一口气。
    杜春分只顾盯几个孩子吃饭别玩,没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行径,否则肯定忍不住挤兑他,多大点事值得记那么久。
    事不大,可邵耀宗以前没给家人亲人敬过礼,非常不习惯。
    杜春分开得起玩笑,邵耀宗的胆子一点点肥了。
    临近年关,油票发下来,杜春分给几个孩子炸馓子。还是巴掌那么大的。第一次炸,杜春分让他吃他都不吃。
    这次他往外捞一把就捏几根塞嘴里,跟小孩子似的。
    杜春分要不是得盘馓子,没法自己捞炸好的,都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你就不能等炸好再吃?”
    馓子太小,面条不能弄太粗,如挂面一样细。过油后酥脆酥脆,邵耀宗轻轻的放在盆里也会掉落几根。
    邵耀宗道:“我吃的都是掉的。”
    “比整把整把的好吃?”
    邵耀宗想也没想就说:“整把的留给甜儿她们吃。”
    “那你回头别吃了。”
    邵耀宗点头。
    炸好了甜儿她们一人一把,邵耀宗不由自主地跟着拿一把。
    杜春分轻咳一声。
    邵耀宗立马把馓子递过去。
    杜春分哭笑不得:“吃吧。”
    邵耀宗:“我就吃一把。”
    杜春分不信。
    馓子太香,她很早以前常吃都忍不住,何况邵耀宗这个从小到大没吃过几次的人。
    然而让杜春分倍感意外的是,春节过去,馓子快吃完了,邵耀宗都没再碰。
    年初十,周日,天气极好,赶巧邵耀宗不用值班,杜春分就把快吃完的糟鱼坛子,萝卜干坛子等物拿出来。
    发现还有三把馓子,四个孩子两把,她和邵耀宗一把。
    在接过去的那一瞬间,邵耀宗的眼睛都亮了。
    杜春分本想调侃他两句,一想他不是不喜欢,而是想到他少吃一口,她们娘几个就能多吃一点,就把话咽回去。
    “这东西若是炸粗一点,泡在面汤里比干吃还好吃。”
    邵耀宗:“那咱年底再炸的时候就炸粗一点?”
    “这才刚过完春节。”杜春分无奈地瞥他一眼,“还有整整一年呢。要是能再弄头野猪就好了。”
    野猪身上虽然肥肉少,也不是一点没有。熬个四五斤油出来,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炸撒子,然后做馓子面汤。
    两分钱一份,惠及大家,用的还不是部队补给,陈月娥那些人也不能说什么。
    邵耀宗不由得朝后山看去,“野猪那么能生,一个秋天再加一个春天,又得多上百口子。等到冬天得翻一倍。到时候不下山都不行。”
    然而野猪没下山,郭凯旋这一届高中生该下乡了。
    毕业前,这些刚成年或还没成年的学生们谈到下乡,跟奔赴前线抗战救国的战士一样。
    真到该走的那一刻,一个个哭的跟孟姜女一样。
    连郭凯旋这个大小伙子脸上也布满了泪水。
    杜春分向来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可这一刻看到她喂大的孩子们要去农村受苦,眼眶也湿了。
    邵耀宗吓一跳,“哪里不舒服?”
    杜春分眨了眨眼睛,“心。”
    邵耀宗:“……”
    后悔多嘴。
    甜儿拉一下邵耀宗的胳膊:“爹,他们哭什么啊?”
    邵耀宗实话实说:“农村辛苦啊。”
    甜儿:“不可以不去吗?”
    邵耀宗道:“不去也可以,要么当兵,要么在家闲着。咱们这儿不收新兵,凯旋当兵也是去别的地儿。他这么小,到了人家的地盘,谁想欺负谁欺负。还不如去农村老家。至少老家人不会欺负他们。你郭家伯母和赵家伯母想看看凯旋和湘语,不用托关系走门路,随时能去。”
    甜儿还是不懂:“比当兵好为啥还哭?”
    “让你们自己回老家待几年,天天干活种地,吃窝头就咸菜,你哭不哭?”
    甜儿想象一下,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我不哭。”
    邵耀宗很是意外。
    甜儿叹了口气:“我怕是会死啊。”
    第66章 姐姐
    杜春分眼角的泪水凝固。
    离甜儿最近的少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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