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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海的手术从下午六点开始,到第二天凌晨依旧没有结束。
这期间,梁夕始终静默地坐在那里,一步也没离开过。
凌晨三点钟,宋馨和陆艳梅到了医院。
陆云衡过去打了招呼,并和她们说了宋明海的情况。
梁夕抬眉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陆艳梅本来就不喜欢梁夕,这会儿宋明海不在,她也懒得装笑脸,拉着宋馨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
时间过得缓慢而煎熬……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才终于开了,几个人立刻起来,围了过去。
外科医生摘掉口罩,看了眼梁夕:“手术比较成功,再过几个小时你爸爸就会苏醒。”
“谢谢。”
梁夕紧绷了十几个小时的神经,稍稍松弛了片刻,她靠着冰凉的墙面,长长地舒了口气。
宋明海暂时被送进了ICU,陆艳梅留在里面照顾他。
重症监护室里只允许进去一个家属陪同,其他家属只能在外面等候。
门口没有椅子,宋馨在长廊里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梁夕迟迟不走,陆云衡不放心,也留了下来。
重症监护室边上就是急诊室,那里有等候区,坐的都是进不去的家属。
梁夕走过去,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一夜没睡,困意渐渐腾了起来。
陆云衡看她匐在前面的金属靠背上睡着了,心里也跟着松一阵。
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他看看时间,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后,走了。
那之后不久,口袋里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顾墨白到了。
梁夕搓搓脸,站起来。
陆云衡的外套一瞬落在了地上,梁夕捡起来,梁它放在椅子上。
早秋的清晨,空气微凉而清新。
东方才刚刚冒出个鱼肚皮,天还没有完全亮,脚下的瓷砖依旧湿漉漉的。
顾墨白从半明半暗的地方一直走到光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很奇怪的感觉,漂泊在海的船,摇摇晃晃,忽然找到了一个灯火明亮的港湾。
所有的恐惧、彷徨和疲惫都在靠岸的一瞬,消失不见了。
他在她头顶揉了揉,声音柔软:“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基本成功。”
他在她后背拍了拍:“你呢?怎么样?”
梁夕,“很好,有些饿。”
医院对面的路上有整整一排早餐店,顾墨白出去又回来,往她手里递进个塑料袋,里面放着饼和杯子装的粥。
梁夕戳开米粥,吃了几口,胃里的热意渐渐腾了起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宋明海醒了。危险期度过以后,他被转到了Vip单间里。
梁夕牵着顾墨白进来探望,“爸……”
陆艳梅正在那里削苹果,宋明海忽然朝她说:“艳梅,我忽然想吃点面条,能不能帮我准备点?”
陆艳梅站起来,走到门口,忽然反应过来宋明海的用意。
他不是要吃面条,而是找理由把她支开。
她给家里的保姆打了电话,很快回到了房间门口。
房间里没有外人,宋明海牵住梁夕和顾墨白的手,放在一起握了握,“我给梁夕准备的嫁妆,是我们宋氏的40%股份,嫁妆早就给她了,她肯定没有看,以后哪天我不在了,梁夕就靠你照顾了……”
梁夕:“爸,我有钱,不需要。”
宋明海笑:“你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我给不给是另一回事。你不可能演一辈子戏,墨白也不会打一辈子网球,这些钱你们可以拿来做别的事。”
门口的陆艳梅禁不住咬紧了牙齿。
宋氏40%的股份,已经超过了她和宋馨的持股总额。也就是说,宋明海把宋氏的大权交给了梁夕。
当初她同意让梁夕和梁丽进宋家时,宋明海已经和她约定好了,梁夕永远不能姓宋,他的女儿也永远只能有宋馨一个。
这么多年来,她把全部的身心扑在宋氏上,宋明海做决定的时候,直接略过了她。
出尔反尔!
一股无名的火在她心间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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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夕和顾墨白从里面出来时,陆艳梅已经不在门口了。
梁夕拉了拉他的小手指笑,“我爸还没有好,纽约我暂时去不了,亲爱的安迪霍沃尔先生,你介意我继续线上追比赛吗?”
顾墨白在她头顶揉了一瞬,“好。”
梁夕举了三根手指发誓一般地说:“决赛那天我一定会来现场给你打气!”
顾墨白隔着口罩,在她鼻尖刮了刮:“逼我进决赛?”
梁夕笑:“不是逼迫啊,是鼓励!”
梁夕一直将他送到了机场,登机前,顾墨白将她拉到一个易拉宝后面,摘掉她的口罩,吻住了她的唇。
头顶的登机广播一直在喊,梁夕推了推他,却被按得更紧了。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忽然将那易拉宝移了位置,两人瞬间暴露在了视野里,梁夕迅速戴上口罩溜了。
“先生,您在我们广告牌后面亲女朋友,不打算给她定个结婚戒指?”
顾墨白这才发现这个广告是卖钻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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