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成仁忙道:“小民没这个意思,帧哥已然是邵家人,与我贾家无关,还望国公爷看承才是。”
邵云海笑道:“那是自然,如玉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王氏问:“慧姐也跟着进京了吗?”
佟氏淡淡地道:“她嫁人了。”余下不愿多谈。
佟氏问:“娴姐如今怎么样了?”
王氏叹口气,道:“已赎身出来,是她四叔回京,找到她,把她赎出。”
佟氏道:“老太太和大爷,二爷,四爷,五爷都好吧?”
贾成仁接话茬道:“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住在二弟的宅子里,夫妻俩也孝顺,四弟调回京城任职,五弟自己有宅子单过。”
提起四爷,王氏想起道:“四弟妹那年离京,转年人就没了,四弟伤心,把妾室都打发了,一个人守着孩子过活,还好有银姐帮着,也不打算续娶,就把银姐扶了正。”
佟氏想起那文静的四太太,和那张狂的小妾,当初离京时,就知道一定是这个结果,可是现在想起来,贾府的事,都恍如隔世之感。
也许是这几年经历多了,许多东西不觉淡忘了。
正说着,帧哥进来,看见堂上的贾成仁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有些激动地上前跪倒,哽咽道:“儿子拜见父母。”
贾成仁百感交集扶起帧哥,打量着道:“长这么高了,这要是在外面见面都认不出了。。”
王氏也抹抹眼睛,想起儿子轩哥至今还未找到,心中悲苦,又想起女儿娴姐卖身为奴时,大受折磨,如今回来,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也不爱说话,想起这些,心中越发酸楚,在佟氏面前强忍住不哭出声,眼泪倒是一双一对流下来。
佟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同情像是幸灾乐祸,只好说了说自己当年的被卖途中凄惨遭遇,寄以安慰她,果然,王氏住了声。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自堂下上来,回道:“禀夫人,宫里来人,传贵妃娘娘之命,命夫人速进宫觐见。”
贾成仁一听,识相地赶紧和夫人告辞出去,邵云海和佟氏送至厅堂门口,邵云海止步,意思是让佟氏和贾成仁单独说几句话,王氏那有不明白的,也就先行出去。
贾成仁放缓脚步,佟氏二人相隔着一人距离,贾成仁看向佟氏,眼神中一抹温情,道:“如玉,当年是我糊涂,冷落你母子,如今知道错了,也悔之晚矣!
佟氏笑笑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太太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善待她,如今她也只有你能依靠。”
贾成仁点点头,道:“是的,从前年轻做了不少糊涂事,看你和帧哥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能看得出来邵国公是个好男人,你母子有他护着,将来错不了。”
二人之间也没多少话说,佟氏就招呼身后的帧哥道:“送你父亲和嫡母出门,好看的小说:。”
帧哥应着,上前恭送父亲出了佟国舅府。
佟氏看着贾成仁夫妇走远,然后,吩咐备轿,佟氏又重新梳洗打扮,收拾停当,佟氏要走出门时,邵云海一手拉住她,自怀中摸出一件玉饰,给她戴在玉颈上道:“我自幼丧母,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那些年吃不上饭,我都没舍得卖了它,一直珍藏。”
佟氏知道这个东西虽不值钱,可对他是何等珍贵,感动地环住他的腰,道:“和他们比我是多么幸运。”
邵云海知道他们指的是贾家的人。
佟氏轿子进了皇宫,行至内廷下轿,佟氏举目望去,殿宇巍峨,宫阙重重,太监把她引至贵妃寝宫颐和宫。
太监引她入殿,佟氏余光扫过两旁,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转过重重帷幔,眼前豁然空旷,绕过大殿,进贵妃日常起坐的东偏殿,佟氏低眉顺眼轻移莲步进去,却意外瞥见睿王如今的皇上也在,佟氏几步上前,行跪拜大礼,皇帝那清明的声儿响起:“邵夫人免礼。”
月娘走下塌来,用手相搀,道:“此乃内廷,没有外人,姑姑不需行大礼。”
皇帝在此,佟氏起身,恭谨地站立一旁,眉目低垂,不敢乱看。
皇帝的清朗的声儿又想起,“邵夫人,别来无恙,说来朕能认识月娘还是邵夫人之功。”
这句话,令佟氏脸腾地红了,想起那年十五,睿王和安仲卿,她带着月娘二娘,当时情景竟清晰如昨。
月娘看姑姑有点窘迫,媚眼如丝睨了皇上一眼,娇嗔道:“皇上怎么又想起陈年旧事。”
皇帝马上反应过来,叹一声道:“佟夫人一点没变。”
大约皇上是想起安仲卿,这一声叹息,是为佟氏和安仲卿有感而发。
佟氏躬身道:“日子过得真快,臣妾现已是满堂儿女。”
这一句,似提醒了皇上,如今桃花依旧,人物全非。
静默片刻,皇上道:“ 听说邵国公能挣下如此大的家业,也是夫人的功劳,邵夫人真乃奇女子。”
佟氏欠身道:“皇上过奖,臣妾乃一普通妇人。”
这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附皇上耳边说了句什么,皇上起身道:“邵夫人和贵妃慢慢聊,姑侄几年没见,朕朝堂有时,朕就先走了。”
月娘起身,和佟氏恭送皇上离开,皇上走了几步,转头对月娘道:“朕晚膳过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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