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师,自然教学能力一流,实力大于热情,最喜欢一板一眼按规矩办事,眼里不揉沙子。
如今从天而降的陈期就是这颗碍眼的沙子。
听着脚步声渐进,陈期只好扶着墙壁重新站起来,在班主任出现时恭恭敬敬的说:“老师好。”
班主任纵然是一肚子的牢骚和埋怨,也不能发泄给一个刚刚伤好的小孩子。她只能冷着脸轻轻瞥她一眼,把陈期脸上的惊慌委屈和乖巧讨好装进眼睛里。
也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塞进肚子里。
这一切都和陈期想的不一样,她以为她的伤会让老师牵肠挂肚,自己终于来上学老师会开心的在校门口迎接她,拥抱她,没准回班后还会召集全班同学鼓掌欢迎自己的回归,或者没那么夸张,只是简单的让她上台做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发给自己崭新的课本领自己到留给自己的座位上。
她期待着每一种,准备迎接新一轮的爱。
却忘记了,这不再是幼儿园,不再会有老师每天等着拥抱自己,班主任的心里装了五十多个人,而她不过是其中一个,至少此时此刻,她只是集体中的一份子,或说只是还没有被集体容纳的局外人。
她对着班主任做出那样乖巧讨好的表情时她才真正明白。
这里不是幼儿园了,这里是徐阳小学。
看着陈期乖巧安分的样子,班主任终于露出一点温和,她伸手把陈期拉到一旁,语气仍旧是凉凉的:“你别跟着去了,不是说你脚有伤吗,就站在这等,别乱跑。”
陈期也不想再跑,她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料到,徐阳小学欢迎她的方式就是奔跑着参观教学楼。
没有人给她解释她的学籍到底去了哪里,学校为什么没有发现一个学生的失踪,一直到两节课后,爸爸妈妈才点头哈腰的办完了所有的手续,忙了一个下午的班主任阴沉着脸把陈期领回了班。
班里正在上自习,班主任站在讲台上随意扫了一眼,把中间三个人一桌的其中一个男生挑了出来。
“你就先坐最后一排吧,冀文涛,你把你的桌子移到那边,再从后面搬一个空桌子。”
陈期顺着班主任的手看过去,一个白净斯文的小男孩,正站起身准备帮她搬桌子。
全班的脑袋都仰了起来偷偷打量着这个新同学,又在班主任“都抬着头干嘛都给我写作业”的吼声中吓得沉下去了。
陈期尴尬的站在讲台上,见班主任安排完,一旁早就急的坐不住的安辰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
“老师,班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了,让冀文涛去拿个椅子吧,顺便帮新同学去取一下课本,我帮他们收拾课桌,查卫生的何老师今天上午刚和我说了最后一排不能超过后排的线,冀文涛不知道,摆错了又要扣班里的量化分。”
安辰露出沉稳的笑,一副关爱同学的大班长的样子,语气十足十的官方。
要不是班主任像块冰一样冒着凉气站在陈期身边,陈期有可能会被逗得笑起来。
不过虽然自己觉得安辰这幅装出来的样子很好笑,但是班主任却很吃这一套。
她能看得出,班主任脾气不好,也不太喜欢他们这些小孩子,但她却很信赖安辰,听安辰扯了一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认真听,立刻就挥手同意了。
后排空间很大,安辰又叫了两个值日生帮忙做卫生,班主任被其他老师喊出去说话,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安辰背着陈期的书包小心翼翼的扶着陈期,那架势像是巴不得把自己变成根拐棍,陈期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听他紧张的说一句“慢点”。
陈期都被逗乐了。
“班长,人家又不是腿断了。”
几个后排的男生夸张的笑起来,转瞬间好像半个班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安辰挠挠头,非常无奈的红了脸:“安静。”
没人听他的,看得出他们和这位大班长相处的很好。
“都别笑啦,班主任就在门口说话呢,没走远。”安辰的语气宠溺而随意,显然是平时没少为他们操心,也没少拿鸡毛当令箭。
班里果然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像班主任下一秒就要冲进来吃人。
“班长,她叫什么名字啊。”一个小个子男生突然接话。
安辰拉着陈期的手面向全班,郑重的像是要读圣旨。
“她叫陈期,今天就是我们一年级一班的一份子了。”
37.
经过打仗一样的上学第一天,陈期对上学有了戒备和防范,她不再像之前一样对小学生活充满幻想和期待,认为一切都还和幼儿园一样,只是换到了另一间教室的区别。
而小学的生活也正如她预料的一样,班主任王老师是个作风老派的老师,总是板着脸要求大家安静听话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在楼道里跑动,声音稍稍有些大就会被她训斥。
即便是下课她也总是站在教室前门盯着大家,“整个四楼就咱们班声音最大”这句话,陈期两天内就听到了四次。
那样严格麻烦的规矩制度,的的确确和幼儿园的轻松时光,完全不一样。
但是生活好像总是爱和人开玩笑,每当人手无寸铁的坦诚相待,生活就总是要出其不意的咬人一口,但是一旦当人竖起全身的敏感打算对抗到底时,生活反而变得温柔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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