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为你们留意的。”夜蛾正道如此表态,“……作为对你信念的尊重。”
对于他的表态,珠世却只是无奈地摇头:“我的信念还根本算不上什么, 与微不足道的我相比起来,他们才更加值得尊重……”
她没有说明自己口中的他们是谁,夜蛾正道也没有追问。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都默契地当做彼此间的这段对话没有发生过,一直到珠世与愈史郎结束了教师工作离开东京高专之前,他们都是心领神会的监视者与被监视者的关系。
之后他就听说了加茂家的那个风音千知绘,因为这个名字不是很容易取重复,他还是将消息传给了愈史郎。
再然后,他就没怎么听说过珠世、愈史郎还有风音千知绘间的事情了。保健室里的老师也换成了一个紫发的美丽女性,对方清理掉了过去珠世的痕迹,与夜蛾正道的关系止于点头之交。
——直到面前的水无月眠再次提起了这个名字。
这不会又是个为了借助咒术界的力量寻找风音千知绘才自投罗网的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态度中不小心透露出了些什么信息,水无月眠突然贴了过来,那双总是藏着什么的琥珀色眼瞳紧紧盯着他:“难道说你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夜蛾正道决定轻微试探一下:“嗯,曾经从一个女医生口中听说过。”
女医生?……啊,是珠世小姐吧。
能从别人的口中得到她现在还活着的消息实在是太好了,愈史郎也一定还陪在她的身边吧。
过去,她还是风音千知绘的时候,在拜托珠世把自己变成鬼之时,不小心窥见了对方心中的悔恨与自毁倾向。
与自己略有相同,在本质上却完全不同的忏悔与赎罪触动了那时断了退路又摸不着前路的自己。
“珠世小姐,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死亡而复活,但一定有谁会因为你的活着而得救。步入地狱去赎罪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用无尽的时间来积攒经验行医拯救他人只有你能做到。”
风音千知绘轻轻握住了那双正颤抖着为她注入药剂的手:“……请代替我去守护这个没有了鬼的未来吧,珠世小姐。”
珠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
愈史郎倒是还在一旁碎碎念着不要擅自把自己的梦想托付在珠世大人身上啊,挑剔的眼光却不自觉别扭了起来。
之后送她离开住所的愈史郎低声说:“……给我拼尽全力地活下来,就你这种家伙,可别想让尊贵的美丽的耀眼的珠世大人因为愧疚而活下去。”
当时自己好像是微笑了一下:“如果能活下去,谁也不想死。”
……然后义无反顾地奔赴了自己的死亡。
真是糟糕,所以为什么会暴露,被找到肯定会被愈史郎狠狠责骂一顿的。可能还会有珠世小姐的眼泪,……真是让人想到就觉得难以应付。
不过既然是风音千知绘,可以用失忆什么的直接糊弄过去,问题不大……应该问题不大吧?
水无月眠脑中无数念头闪过,现实中却只是低头像是思考了片刻,就恍然地点点头:“女医生,我记得好像是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既然夜蛾前辈听说过风音千知绘这个名字我就开门见山吧,我是因为她才进入东京高专的。”
“愿闻其详。”
“风音千知绘最近掌握了京都高专。”水无月眠的表情没有一点异样,“她有意将自己看好的老师推荐入东京高专,恰逢其时有人上门邀请我任职,我又之前正好接到了去阻止风音千知绘的委托,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委托。”夜蛾正道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是来自梦间冬树的委托——她在你们咒术界里应该有点名气,上门的那个人也应该是因为我和她接触,才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事务所里找上我吧。”水无月眠轻描淡写,“我找不到以过去某个案件为要挟让我来这里被监视的原因。”
不,并非如此。
夜蛾正道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否认。
因为出色的容貌与过人的漫画才华,乙间轻响在杜王町犯下的案件影响力即便已经过了半年多也依然巨大,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积聚,滋生出了造成巨大破坏的咒灵。
但是,最大的问题也就在这里。
那些咒灵无法被祓除,哪怕是特级咒术师也拿那些咒灵束手无策,凛冬王女梦间冬树也曾经与咒灵发生冲突,之后又不明原因地放弃。
经过一系列研究,他们终于确定咒灵的无法祓除性是出于原型水无月眠身上的特殊性,至于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但是水无月眠的身份决定了她无法被咒术界轻易囚禁,于是他们转变了做法,把她邀请成东京高专的文化课老师,顺理成章地将她监视起来。
……但谁知道这人还接受过凛冬王女的委托啊。
前有为找猫咪杀穿五条家,后有为救友人掀翻东京高专的护短凛冬王女,如果知道自己找的侦探被威胁入职,那还不拎着长镰再来这里逛一圈。
纵使此时此刻脑中的想法千回百转,也还远没有日后担任校长时那般面对什么都淡定自若,夜蛾正道依旧很是一回事地深沉且强装淡定地对着水无月眠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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