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小世界有多大。”聂世云道。
若是这里和他们曾经进入过的数个秘境一样,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摸着边界的。
在秘境里几年也不是没住过,现在道侣有在身边,聂世云寻思着就算被困在这里个十年二十年的他也无所谓。只是玄阳过些日子回过味儿来了回来找他们,若是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人该心焦了。想到这一点,聂世云不准备跑得太远。
“咱们绕了这么一大圈,四面八方皆有通路,可见此处不小。”翟白容道。
聂世云感慨道:“这里风景这么好,四处的灵脉也相当不错,妖族却只是拿来开开宴会,真可惜。”
除了举办宴会的锦画庭,附近看样子没有任何可供人居住的建筑,也没什么生活的痕迹,十足一个荒郊野岭。
三人路过了之前来时的传送阵,聂世云和沈延研究了一会儿,虽然以前为了骗敖樊时学了点皮毛,但他们俩讨论的翟白容也听不大懂,便站在一旁警戒着。
若是有还未归去的妖族,能带他们一程固然是好,只怕对方和龙族是一道的,和他们结了仇。现下凤帝不在,他们几个还是小心些为妙。
“的确奈何不了它,只能等玄阳来了。”良久,聂世云叹了口气。
翟白容见聂世云直起腰来,彻底放弃了钻研,一旁的沈延也摇了摇头。他略微好奇:“这东西是如何辨识种族的?”
“最简单的做法应当是认血。但此前他们启动阵法的时候并未放血,只是注入了灵力,兴许是人族和妖族的灵力本源有质的不同?”
翟白容微微惊讶:“其中道理连你也弄不清楚吗?”
聂世云好笑道:“上天界历史悠久,各方面的前辈高手如云,这些上古阵法都是大前辈做出来的东西。虽然得你信赖我很开心,但你也太高看我了。”
翟白容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笑了笑:“你说的在理。只是总觉得你什么事都能想出办法来,下意识便凡事总想问你……”
沈延在一旁见两人又要腻歪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两位,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吧。若是之后有敌对的妖修碰巧来了,被撞个正着可麻烦了。”
他说的在理。三人合计了一下,反正找不着北,干脆随便找了个方向前进。若是能找到空房子便停下来歇脚在那等玄阳。
可惜几人乘飞剑一直离去老远,远到再继续走下去三人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无法顺利找回传送阵的位置 ,也没见到可以暂时居住的地方。聂世云估计往哪个方向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也不折腾了,干脆三人一同进入了玉佩中。
“之前我就纳闷了,你分明是双灵根,是如何兼顾炼器、阵法,修炼,还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的。这下我才弄清楚其中缘由。”沈延虽然在玉佩里待了一阵子了,但再次进入还是忍不住感慨道。
聂世云听到沈延着重强调“闲情逸致”,哈哈一笑。他在修真界时而跑去钓鱼时而在家做手工的时已经人尽皆知了。
“得了这空间是筑基前后的事了。而我是双灵根的事,从小以来修真界的众人便知道,只可惜这消息想收都收不回来。好在我父亲和舅舅是门派长老,外人只当从小他们就给我砸了不少资源吧。”
这话其实倒也没错。穿越来后的聂世云是自己修炼争气,可在那之前云清阁给原主砸的资源和钱的确可以说是太子爷的待遇。
得亏堂兄聂兴安是个不争不强的老实性子,不然这门
“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这空间如你所知,只有他的灵识才能开启。我也不是时时都和世云待在一……”话说到一半,翟白容难得把话吞了回去。这话他自己也觉得不靠谱。因为他们俩的确是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
“怪不得来了上天界后,你刻意隐瞒下灵根的事了。”沈延恍然大悟。
突然被提到的翟白容微微蹙眉,显然是不满他这样的说法,反驳他:“那是你自己说话做事都令人信服,与我没什么干系。”
“而且多亏了白容的功劳,他往旁边一站,旁人看我也连带着高看不少。”聂世云侧头,看着自己道侣的侧脸道。
“不,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没有你,玄阳也不可能一辈子再也不和同族打交道。迟早会再见到的。”沈延轻轻摇了摇头。
“有的有的。原本是九十分,你站在旁边便变成一百二十分了。”聂世云笑道。
聂世云试图提玄阳挽尊:“玄阳资质相当不错,年纪还小,比起我这种人有的是懈怠的资本。你瞧,来上天界这些日子没有借助我的空间,他不是一样也迅速进阶了?”
沈延喃喃自语道:“聂前辈是用时间补足了双灵根的劣势。那翟前辈若是同样天天泡在这里,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抱歉。明知你与凤族他们有仇,我却还要与他们做生意。”聂世云略有歉意道。
在上天界大家族和门派出生的孩子,一到年纪便会检测灵根,是天才还是庸才,藏都藏不住。不过现在的他对于上天界来说是个“外来人”,事情便简单了很多。
毕竟这东西太玄妙了,就沈延所知,这称得上是世上独一无二,只此一物。所谓怀璧其罪,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延扶额想到以前玄阳隔三差五就出门来找自己,叽叽喳喳地围着自己闹,却从不修炼。偶尔回趟云清阁几日,再见时修为往往会涨上一截,这下总算是明白了缘由。
聂世云
“若不是凤帝逼他,我看他也不会去闭关……”
派矛盾也够聂世云喝一壶的。
“是吧?”聂世云看起来心情不错地附和着。
聂世云从未对外公开说过自己是单灵根——只是看着他的炼器和修炼效率,很多人这么误以为了而已。
聂世云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延,忍不住感慨道:“哎,你也变了不少啊!我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浑身戾气的样子,现如今竟然也变得圆滑许多。这也是爱情的力量吗?玄阳那小子给你添了一堆麻烦把?要我说,你就该再熬他几年,
玄阳在修真界也算是个“小天才”了,但一来众人根本不知道他珍贵的凤族血统。在妖族中血统越高贵往往修炼效率也越高,二来是他从出生开始就让聂世云好吃好喝地供着,资源吞了一堆,这要是还堆不上去就有鬼了。
沈延又想到了什么,重重叹了口气道:“与之相对的是,很难想象玄阳他竟然比我想象得还要懈怠……”
想到当初的事,沈延感想良多,心情有些复杂,闭上嘴不继续说了。
与聂世云、翟白容相识也有近两百年了。沈延对于两人从未将此事告知自己毫无芥蒂。他想,若不是自己和玄阳有了这一层关系,就算他们再相处几百年他们大约也是不会说的。
旁人不说,他甚至没有什么自觉。因为和聂世云待在一起就仿佛呼吸喝水一样自然,很轻松,没有任何负担,逐渐地连这件事本身都融入了习惯中。
聂世云点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让他长长记性好了……”
沈延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半天。他面对聂世云和翟白容两人总有种说同辈不算同辈,说是“岳父”又岁数离得太近的尴尬感,翟白容兴许也感觉出来了,便鲜少正面提及此事,单独相处时就和普通道友一般。聂世云倒是直白得很,一点儿也没藏着掖着。
“还、还好。他一直都这样,我这是习惯了,”沈延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突然有些口渴。之前路过一处灵泉,我去取些水来……”
翟白容见他窘迫,好心道:“那就有劳你了。正好我这有上好的茶叶,稍后一起享用吧。”
“嗯。”
见沈延匆匆跑出空间去了,翟白容才无奈地瞥了一眼聂世云:“你平日挺会察言观色的,却瞧不出他不喜欢在我们面前提和玄阳的私事吗?”
聂世云难得露出幼稚的神情,忍不住道:“他以前总对我们冷着张生人勿近的脸,整日死气沉沉的。现在这样灵动多了,还挺好玩的。”
“若让玄阳知道你故意拿他道侣开玩笑,定要气得骂人了。”
一个两个“爹”都不大正经,玄阳过得也不容易。
聂世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说得好像从小到大他嘴上什么时候有把门了似的。”
沈延本来就是故意打断集中在自己身上的话题才跑出去的,故意放慢了手脚。外加上空间里时间流速慢,聂世云和翟白容聊了好一会儿他还没回来。
“怎么了……?”
翟白容见说着说着,聂世云突然贴了过来,还道是有什么事。
问出口后只见聂世云眉眼之间都是笑意,一言不发,却执拗地要亲上一口。
“唔、嗯……”翟白容在思考之前身体便本能地迎接了对方,反应过来后他才苦笑道,“非要这种时候见缝插针地亲热一下吗?沈延指不定要回来了。”
聂世云也没想趁这么短的时间继续干点什么,只是肢体上的小接触就令人心满意足了。他说着反正没有自己的允许,沈延也进不来,不担心被撞破什么,又讨了个吻。
“对了,还没说呢。你之前在众妖族面前宣告主权的模样英俊极了。”
之前在亭中等人的时候,虽然也说了不少话,但毕竟沈延在空间中什么都听得到,两人谈论的内容都没有太过亲昵。现在是真的只有他们俩了,聂世云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想说什么说什么了。
翟白容愣了一瞬,道:“宣告主权……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想到敖樊当初所作所为,下意识带了点怒气。是模样有些吓人吗?”
的反应:“怎么了?”
“相当无趣的话,还是算了。”
翟白容想了想又不愿说了,聂世云当然对此很不满:“不行,话怎么可以只说到一半。这样该天打雷劈的。”
听他这么抱怨,翟白容心中一边想着“哪有说到一半,根本一个字都未曾说过”,又想到“我们修士不就是隔三差五就会被天打雷劈一番吗”,最后哪句抬杠他也没说出口,而是把原本的想法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之前说的,我的确时时都和你待在一块儿,几乎寸步不离的。”
“刚来上天界不就分开了好久吗。”聂世云回忆道。当初觉得难熬,重逢后当年的种种焦急仿佛就烟消云散了。
“其实一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间的事,”翟白容顿了顿道,“我们却觉得难以忍受。可不就是因为此前我们日日夜夜都待在一起吗。”
“你是一年,可我一直待在空间里,体感可不止这点日子。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我大约是觉得有两三千秋没见了……”聂世云开始以他的理论定义道。
翟白容看着他的模样,兴许是觉得自己要说的话有些蠢,感到了一丝后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聂世云询问的目光下说道:“其实没什么的,就是说起我们这么久以来都寸步不离的。想着你是否偶尔……偶尔会觉得有些无聊,这一类的。”
聂世云愣了,眨着眼睛看翟白容。
翟白容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补充:“这样说出口显得好像我不信任你似的。我并非那个意思。只是突然有了这么道念头罢了。就说了这话没必要告诉你……”
“哈、哈哈哈……”半晌,聂世云忍不住笑了出来,猛地将翟白容搂住,“你怎么可以在同一天内,一下子那般英俊,一下子又这样可爱?”
“这词不该拿来形容我吧。”
翟白容看着嘴角咧上天的聂世云,脸上果然还是挂着懊悔,觉得自己不该讲这些话如实告知的。
见他时隔已久摆出这幅逃避似的模样,微侧过头去,刻意不与自己对视,聂世云突然觉得甚是怀念。
他换上一副正经的神色:“那我问你,你可曾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无聊,或是觉得腻歪了?”
“怎么可能会。”翟白容立刻答道。说完他也明白过来聂世云的意思,又道:“就是因为我是这么想到的,所以才觉得你也会和我一样。这问题本来就不该问才是。你非要我说,我才说给你听。”
“有什么不好的,虽然不说你我心中也能懂,但偶尔还是要这样明明白白地将心思讲出来才更好。”他可不觉得“没有被信任”,只觉得翟白容这样一闪而过的小心思也迷人得紧。说来也是,他们虽然都并非第一次恋爱,可要说相伴百年,未来还会一直长久地相爱下去,对彼此来说都是头一回。面对未知谁都不敢说百分之百确信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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