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彻底停滞在这狭间里——
无人知晓。
...
冰凉的水滴不停滴落,唇角的疼痛一直在扩散……
就在一只咒灵即将咬上小孩儿裸露的脚踝时,黑发正太仿佛提前预警般倏地睁开了眼。只见他身姿灵巧地一侧,再顺势抬脚狠狠朝着空无一物的地方一踢——
看不见的咒灵头颅被他强劲的力道直接踢碎飞出,落在远处瞪着眼,扭曲尖叫。
“又是……工作消息吗……”
禅院甚尓看不见情况,只是无表情地舔了口唇角伤口流出的血液,绿眸晦暗。
他摔下来的时候,是在这个位置吗?
没想太多,他抓紧时间抬头目测了间隙的大概高度,跨前一步,小腿绷紧,猛地起跳,双手轻易便攀上了头上石阶的边缘。随即腰腹用力,一个撑跳跃,小孩儿尚未长成的身影宛如搏击猎物的野豹,落上台阶。
毫不犹豫的,他径直朝着阶梯尽头跑去,直到跑到石门跟前,再无路可退,他才急促地喘息了几口,浑身紧绷地背靠石门坐下。
侧头看向石阶下方看不清的深邃阴影,禅院甚尔突然莫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是错觉吗?
那个时候,似乎一直有水滴不停落在他这里,冰冰凉凉,很像是有什么在哭得很伤心的样子。
可这里是咒灵堆,怎么可能会有眼泪出现在这里,还不如说屋顶漏水之类的说得通。
禅院甚尔一脸困惑地皱眉,突然飞快地单手撑着身体退后半步,但依旧没来得及完全避开攻击。
上衣被划破了一个不小的口子,皮肤渗出血痕。
甚尔暗绿的眼一凛,毫不犹豫地伸腿直接从某个方向猛地一扫,将原本伏在他面前龇牙咧嘴的咒灵连带后面的一大串,直接踹了回去。
不能死在这里,他想。
白沙青松庭里,“她”还在等着他回去。
…
残阳如血,斜斜的照入甬道,将石门后粘稠的血色衬得宛如地狱。
石阶尽头,黑发男孩半昏厥地蜷缩在石门之下,浑身浴血。他身下,是数不清的咒灵断肢,将整条石阶都快要覆盖完全。
“甚尔!”
禅院直毘人见状,眉头紧皱,俯身准备将人带出这满是令人作呕腥臭的咒灵堆。
甫一碰触到小孩儿的衣襟,像是触动了某种警报,小孩儿微阖的双眸猛地睁开,暗绿的眼在黑发下闪过凌厉的寒光,身体在主人半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肌肉牵动全身,宛如幼狼威胁的低嚎,直接对禅院直毘人发起进攻。
禅院直毘人吃了一惊,下意识格挡住甚尔已是强弩之末的攻击后,反手?谒本焙缶褪且桓鍪值叮讶伺喂ァ?br/>
将人拎在手里,禅院直毘人眯眼扫过他唇角的刀口,以及身上各处的不同的细伤,忽然朗笑出声。
可惜了。
如果有咒力的话,即便一点点,这小子也足以成为让禅院更进一步的术师。
只不过,这世上之事哪有如果可言。
转身带着手里的狼崽子走过几名跟随他而来的术师,禅院直毘人淡声吩咐:“将里面收拾一下。”
“是,直毘人大人。”
几名术师恭敬回答,在禅院直毘人离开后,进入了石门。
他们身后,一道瘦小的身影也随之冲了进去,眼中满是焦躁不安。
禅院长希无视脚下黏腻的暗紫色血液,借着残阳的血光,在偌大的房间里四处寻找。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她去哪儿了?
瘦小的男孩白着一张脸四处乱蹿,在慌乱中他突然踩到一堆滑腻的血块,一个趔趄,滑进石阶下的间隙里。
那里,一个漂亮的花环正静静地躺在满地血污里,紫菖蒲开得艳丽。
禅院长希愣住,良久,他才像如梦初醒般将手环轻轻地捡了起来。
他想,这样精致又无用的东西,只会是女孩子喜爱的。
半跪在间隙里环视一周,他发现这里的血液和断肢尤其的多,像是一层叠一层,暗紫色的血污甚至有接近半指的厚度。
仿佛想到了什么,男孩嘴唇颤抖了起来,他慢慢地俯身,嗅起了地面的味道。
他的术式是“气味”,他可以清晰的闻见,这里依旧残留的金盏菊的香气。
苦涩得让他鼻酸。
夕阳的血红越发下沉,照在男孩低垂的眼上,是一片癫狂的红。
片刻,他缓缓起身,将手中的花环轻轻擦拭干净,随即头也不回地踏上石阶,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竟一路朝着白沙青松庭跑去。
...
夜幕沉下,此刻无星无月。
禅院甚尔在路上奔跑,肺部因为急促的呼吸和过长的路程正灼烧得厉害。
但他并没有去理会,只是喘着气,犹如一只期待与主人相见的小狗般殷切地往目的地赶。
都已经这么晚了。
他忍不住焦躁地想,万一砂糖见他这么久没回去,出去找他了怎么办?
“她”太珍贵了,害得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会将她遗失。
一路马不停歇地奔跑,十分钟不到,禅院甚尔便跨越了大半个禅院,看见了青松庭熟悉的外门。
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说不出的欣喜从黑发男孩儿心尖泛起,禅院甚尔放慢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将腿上破裂的伤口用宽大的上衣藏起,走进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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