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吗?”我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表情,不愿放弃挣扎。
伏黑甚尔只是轻笑一声,他站起身,将匕首随手抛在我怀里,居高临下地说:“喏,你要的武器。建议放这儿了,做不做随你。不过如果决心只到这里的话,那还是老老实实躺平吧。”
我握着匕首,看着这把必须近身搏斗的武器,众多思绪如流水荡过头脑,最终定格在阳太失去生气的面孔上。
我褪下已经破损的外衣,就像蜕下一层厚重的壳。
甚尔满意了,他转身准备离开,好似刚才做的一切只是闲极无聊,打发流浪狗的善心。
我望着他逐渐模糊的身影,只听到一句意味深长忠告:“没有死亡是酒店最仁慈的地方,也是它最残酷的地方。小鬼,努力活着吧。”
第11章 十一章
伏黑甚尔说的是对的。
在这里,无法死去才是真正的噩梦。
身体没有饥饿,也不会长大,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死去也留不下任何疤痕。
伤口偶尔会痛,偶尔又麻木得好像一具空壳,疼痛与麻木的交替只会令虚幻感成倍提升。
时间混乱,钟表停摆,瞬息间白天黑夜交换,偶尔却又漫长得可怕。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我是千叶凉吗?
还是生活在这里无法逃离的幽灵呢?
至今依然记得两件羽绒外套早在前几次的死亡里结成沉甸甸的干涸的血块,却忘记是怎么处理掉的了。烧了吗?还是进了某一个垃圾桶?
能证明我过去的事物已经坏的坏,丢的丢,最后一件也没能留下。
真冷啊。
我走过沾满血渍的长廊,蓝色的衬衫袖口折了几折,松松地搭在手腕上,不合脚的拖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银白的刀光在指尖跳跃翻转,灵活得随时可以出演最盛大的杂技表演。
多练几次,疼久了,也就会了。
就像面对诡异一样,见得多了,就可以做到从一开始僵在原地到后来拼死反杀。
衣服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一具干净的女尸。一觉醒来,浑身僵硬的女孩子和我并肩躺在床上。但幸运的是,她很安静,即使被一刀穿过头颅钉死在床上,也没有太用力地挣扎,所以我才能得到比较完好的衣服。
虽然和性别不符,但也不能挑剔太多,不是裙子已经万幸了。
我扯了扯有些累赘的衣袖,到底没舍得破坏这衣服的完整性,这样干净的衣服不多见。
伊沃尔里值得夸赞的地方实在少得可怜。唯一能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好处,大概就是酒店里是个鬼都比我高,无论男女,通通170起步。至少碰不到衣服不能穿的情况。
黑色的发丝从门缝里如同活物般向外涌,我面无表情地跨过那些发丝,无视头上倒吊的木偶娃娃,自顾自地往楼下酒吧走。
在那里,运气好的话,就能碰到不定时刷新出来的伏黑甚尔。
如果甚尔兴致够高,还能顺便帮我把吊在身后的尾巴解决掉,然后两人快乐地赌几局。
嘛,至少我挺快乐的。对方就是那种哪怕我泄洪,他也赢不了的运气。
佐藤健偶尔也会出现,正常的时候就像普通高中生,脾气好到仿佛没有,我愿意在这个时候拉着他说两句话。有逻辑的诡异不多,愿意聊天的就更少了。
可惜更多时候都是遇到不正常的佐藤健,拖着他的同学,集体变鬼跟我来一局大逃.杀。
刚开始吓得够呛,后来我就把他当成boss刷,在心里和自己打赌:一共五十个人头,看看在死去之前,能不能通杀。
如果一次通关的话,下次见面对方就会变得更强。真的非常好用,自动升级,标准明确。
看来今天是一个幸运日,我在心底小小地欢呼一声。
穿着黑色毛衣的男人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指尖戳着冰球,看着晶莹的球体在红色的酒液里上上下下的浮动。
甚尔不喜欢酒,可惜的是酒店里只有酒能喝。
他替我随手倒了一杯伏特加,想了想,又在里面加多一片薄荷叶。
我走到他旁边刚落坐,就听到了伏黑甚尔仿佛真情实感的赞美。
他单手撑着侧脸,斜斜地望过来,带着一股欠揍的气息:“好久不见,这件衣服不错哦~”
他看出来了这是件女装。
酒水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绽开,我漫不经心地回应他的调侃:“衣服的原主人会开心的。”
伏黑甚尔嗤笑,又藏着不良用心地拿话刺我一下,眼里的探究毫不遮掩:“竟然不脸红了,明明以前还是个害羞的小宝宝的。唉,无趣。不过小千叶,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呢?就因为你不走,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新面孔了。”
疯了的人,才可以离开酒店。
且同一时间,酒店只能接待一批客人。
这并不是我的设定,应该是诡异自己补齐了我行文时的逻辑漏洞。
现实就是我不走,新人就进不来。
“没办法,我答应过别人的。”我轻轻地叹气。没办法,答应过一个任性的名侦探,一个有着薄荷叶一样的绿眼睛的幼稚鬼,要“藏起来,不要被看见,不要被同化。”
前面两个要求已经失约了,至少最后一个要尽力做到啊。就是抱着这样简单的信念,我才一直在勉强坚持着,固执地相信着乱步他们一定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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