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的脸色在那一瞬间阴沉的可怕。
——最好不要让他听到第一个选项。
他想。
“不是……没有……哥你别问了,我们先回去。”楚然低下头,用衣袖一下又一下地擦眼泪。
楚燃皱着眉头看了看她,没发现她身上有明显的伤痕,终于快步回到座位上。
他看也不看,随便往书包里扔进去几件东西,然后背着书包出来:“好,那我们先回去。”
这一路上楚然就没抬过头,边走边哭,又不敢放声哭出来,整个人抽抽噎噎地缩成一团,楚燃回头看了她好几次,最后干脆把她带到了附近的冷饮店。
他给楚陶打了个电话,就说今天学习小组的同学要开会,他和楚然稍微晚一点儿回去。
然后就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小姑娘哭。
楚然趴在桌子上哭了十多分钟,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她抬起头小声地叫了声“哥”,眼神闪烁,颇有些不敢去看楚燃。
“到底怎么了?”
楚燃把已经放的有点凉的榛果可可拿铁推到她面前,用他能做到的最温柔的语气问。
“就……也没什么,我和我同桌吵了一架,然后老师给我们调开了。”
楚然低声回答,眼神里都是失落。
嗯?
她俩吵架了?
楚燃怔了怔,他记忆中自己和姜汤是没有发生过“需要把座位调开”这个级别的争吵的,但如果说是他的转变带来的蝴蝶效应也不无可能。
重点是——她们为什么吵架?
“我觉得她好像特别不喜欢我学习。我写作业的时候她一直在找我玩,然后我不和她玩,她就说一些不太好听的话……说我装什么的。”
楚然捏着吸管,神情郁郁。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我觉得她也不是那种……怎么说,见不得我成绩好的人?可能是我一下子变化的太多了吧。但是她这么说,我还是会很难受啊,可能我俩就到此为止了吧……”
“你们什么就到此为止了?”
楚燃面色古怪。
也许真的是他老了,他怎么觉得这话说的这么奇怪——
她们开始过什么吗?!
“算了算了,哥你别问我了,女孩子的事你不懂的,这不是看谁不顺眼打一架就能解决的问题。”
楚然看向他的目光中隐约有股说不出的嫌弃。
楚燃呼吸一滞,想反驳又无从开口。
——他怎么就不懂女孩子的事了?
——他什么时候看别人不顺眼是通过打一架来解决的了?
——还有他今天手欠什么,干嘛要管这个一点也不可爱的“青春期综合症”妹妹啊!
无论如何,楚然把榛果可可拿铁喝干净之后,他俩心情都不太平静的回了家。
刚刚感叹过“自己为什么要手欠”的楚燃扔下书包又进了厨房,为了安抚小姑娘受伤的心灵,他做了香辣孜然火腿豆皮卷和番茄菌菇烩饭。
前者不属于晚饭,是给楚然边玩电脑边吃的。
他之前一直不允许楚然在自己房间里吃零食,因为收拾起来会很不方便。
但是今天——
算了,只要不拆房间,今天随便她怎样都好。
第20章 .重生其二十这场公开处刑他终究是躲不……
闹了这么一出,楚然本来快要熄灭的五分钟热度再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现在好好学习不再是为了玩电脑哄哥哥,而是为了向姜汤证明“我没有装,我就是喜欢学习,我成绩可以超级好的!”
想法很幼稚。
但不管怎么说,她愿意学习,楚燃总是高兴的。
于是他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专门给楚然补了补课,顺便挖掘了一下她在竞赛上的潜质。
结果不好不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表现的很平庸。
——楚燃意义上的平庸。
他能感觉到小姑娘现在真的挺努力了,但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她努力的方向总是有一点奇怪,提出的问题也是十分之剑走偏锋——
看上去确实是顺着题目来的,但又实在和题目没什么关系。
有些时候连楚燃都不太能明白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试过几回之后,小姑娘理所当然地对竞赛没了兴趣,她还是更喜欢研究自己轻轻松松就能弄明白的内容。
也就是他们现在在学校里学的那些。
既然她自己做出了选择,楚燃就没再多说。
反正他在竞赛上的天赋也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在比楚然多出来的那十年人生中慢慢积累下来的。
没有这十年积淀,楚然能在竞赛这条路上走多远,他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既然这样,还不如顺着她的意思好好把学校里教的基础学扎实了。
毕竟说到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才是更多人会走的那条路。
高一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期末考试的时候,楚燃排在第一考场第一桌,和最后一个考场一样,都是倍受老师们关注的座位。
只不过老师们盯最后一个考场是怕成绩不太好的学生作弊,盯楚燃么——完全就是想提前看看他卷子答的怎么样。
楚燃卷子写的快在办公室里也是出名的,平常小测的时候,他用不上一半的时间就能交上卷子,然后在前后左右艳羡的目光中开始写当天的作业。
基于某些原因——包括且不限于他有一个很喜欢在办公室里吹他的数学老师兼年级主任许慷慨,同年级组的老师或多或少都对他有点印象。
也许正是出于这种对隔壁班好学生的好奇,楚燃刚把数学写完,翻到最前面想要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漏题,他的卷子就被在旁边徘徊了有一会儿的监考老师顺走了。
“这就写完了?确实挺快的,我看看啊……”
监考这一场的是六班数学老师张韬,他一边说着“我看看”,一边就拿着楚燃的卷子一路看到了讲台上。
最后甚至从旁边拿过笔和纸,现场算着答案给楚燃检查了一遍。
楚燃是崩溃的。
他曾经被对方教了三年,很清楚对方那些不着调的小毛病,但他从来不知道对方竟然还能不着调到这个地步。
现场批改是要搞什么啊?
其他人都在下面考试,他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巴巴地盯着张韬改卷子算怎么回事?!
行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韬只能算是批卷子,没有改这一项——
因为他数学的期末成绩和期中一样,都是满分。
但这不能缓解他的尴尬,一点都不能。
楚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考场里走出来的,他真心觉得没有会什么比监考老师在考试时间里当着整个考场所有人的面向他公布成绩更令人尴尬了。
尤其是在他回到教室,震惊地意识到似乎不止是第一考场的学生,而是全年级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楚燃很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有些人觉得没什么——比如楚燃同桌对这件事就表现出了纯粹的羡慕,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楚燃会为这种事感到尴尬。
“不是燃哥你第一欸!年级第一!满分的那种!”
他声音大的左右两个班都能听见。
“我知道了,你能不能闭嘴!”
楚燃无力扶额,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答完卷子就知道自己这次十有八九还能考个满分出来,但他没想过现在就要知道结果。
——这样真的会很尴尬!
楚燃费了很大力气,最后好不容易才让身边那几个家伙消停下来。他同时下定决心,在以后的考试里绝对不会再让张韬碰自己卷子一下。
这次考得好倒还罢了,回头万一哪次对方在讲台上给他判个一百二十分出来,那可是真要了命了。
好在他后头几科考试还算顺利,也许是张韬这种极其不靠谱的行为被拎出来做了典型强调,又或者单纯就是他运气好,反正在接下来的七场考试里,再也没有人趁他不注意顺他卷子了。
最多就是在旁边站着看他做题——楚燃努力让自己学会适应这个。
哪怕是一站就站二十多分钟的那种。
期末一考完,整个高一年级组彻底放了羊。
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傻乎乎地待在家里等成绩,同学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约了小伙伴出去玩。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回头成绩单往下一发,至少百分之六十的小朋友们都得被关在家里接受家长们“爱的教育”。
不趁这时候好好松快松快,再想放开来玩可是有的等了。
但是也有人不太在意这个机会。
比如说楚燃和楚然。
他俩现在一个是稳定型学霸,另一个是爆发式黑马,各自都对自己的成绩心里有数。
楚然估摸着自己这次跟哥哥没法比,但往前进个一百来名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这已经足够她度过一个安安稳稳舒舒坦坦的假期了。
毕竟楚陶和林霜晚都不是不讲道理的家长,并不要求楚然一定要考到多少多少名,只要小姑娘认真学习好好听讲,成绩比照着自己是在进步的,他们就很满意了。
但楚然还是随大流地约上小伙伴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