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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知所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脸色一片惨白下难得对应奚泽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复。
    冀松扫了副驾驶座一眼,打破了这份沉寂:“也别太担心,你的情况跟零号毕竟不同。想要通过多次感染攻击的方式让你过载,只能说牠的想法还是有些太过天真了,我们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如果真这么笃定,这么多年他的身边,就不至于始终跟着一个相嘉言了。
    应奚泽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很淡的弧度,看破也不道破:“或许吧。”
    冀松的语调像极了平常时候的闲话家常:“另外,那天的异化体已经被你解决了,不过那个七组组长这次算是做了件好事。真好奇是怎么办到的,让现场残留了不少破碎的触手组织。现在收集到的些许样本已经送去了研究院,正好可以进一步地进行观察,你有空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嗯。”
    应奚泽心不在焉地应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窗外。
    来来往往的车辆,嬉笑打闹的人们。
    前几天德龙商业区的突发事件已经在妥善的处理之后逐渐淡出了民众的记忆当中,商场重新开业,生意兴隆。所有被异化体沾染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仿佛真的不过是警方捉拿通缉犯的临时行动而已。
    但是,这样的粉饰太平又到底还能持续多久呢?
    应奚泽在有些刺目的阳光下微微地眯了眯眼。
    其实,他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还是说错了一点。
    零号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天真”的存在。
    第12章
    冀松的到来,让宁城研究院上下的面貌焕然一新。
    对于很多科研人员来说,冀松的存在几乎无异于至高无上的神祇,年轻一辈中更有很多是在他的事迹熏陶下才决心投身于科研当中。是日,好端端的一个迎接仪式,一度发展成为一个大型的偶像见面会现场。
    而在冀松出入的整个过程当中,几乎是全程带着应奚泽伴随左右,这让诸位同事们不由想起了当年应奚泽刚来他们研究院时的那段传闻。
    毕竟应奚泽年纪轻轻就空降大任,直接成为了他们宁城研究院最年轻的科研专家,依稀间还记起当时私底下沸沸扬扬的那套说辞——据说这位年轻的应工上头有着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力压分区研究院的领导安插岗位,让上头的人愣是没一个敢说一个“不”字。
    虽然所有传闻早就已经在应奚泽展露身手后销声匿迹,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再去回想,众人这才猛然惊觉。
    所以这一切果然是真的?
    而且应奚泽上面所谓罩着的那个大人物,居然是冀松?!
    e组组长沉思宁抱着保温杯站在旁边,听到组员们越说越离谱的议论,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唉唉唉,也别猜得太扯了啊!人家应奚泽怎么可能是冀院长的私生子呢,好歹都是文化份子,八卦得再过火,多少也得遵循一下年龄逻辑吧?”
    “也对,冀院长的年纪都够当应工爷爷了。”实习生闻任挠了挠头,朝自家组长看了过去,“沉组,听这话,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
    周围的视线齐刷刷地落了过来,让沉思宁喝水的动作豁然一顿,差点呛到。
    对上组员们充满好奇的眼睛,他低低地咳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就是当年看应工自己没想提起的意思,我也就没有多话。这么说吧,应工会被冀院长收容,主要是因为他的母亲。
    逢女士本来是蓝晶科研团队里面的一位骨干人员,可惜在十几年前的那场研发事故当中不幸牺牲了。应工那时候虽然还小,但也已经是名声在外的天才,冀院长大概是出于惜才吧,再加上对逢女士这位得意门生的怜惜,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逢女士……”虞清漪语调逐渐震惊,“该不会是逢媱女士吧?”
    沉思宁笑了笑,算是默认。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逢媱这个名字,科研圈里的人大多也都听过。
    当年就是这位伟大的女性跟冀松院长一起提出了针对异形的武器思路,为接下来的研发内容提供了一个非常明确的方向。但是很可惜的是,就在即将完成最后的研发成果时却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实验事故,不幸牺牲。
    再后来,科研专家们沿着她遗留下来的科研资料继续进一步的研究,才逐渐以后了如今这样辉煌的成果。
    真是谁都没有想到,心心念念的崇拜者亲属居然一直都在他们身边!
    眼看着一群人都是一副按捺不住躁动的神态,沉思宁的嘴角不由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到处乱说。应工什么脾气,不用我提醒你们了吧?”
    所有人频频点头,并整齐划一地做了一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放心吧组长,我们有分寸!”
    -
    应奚泽本来就没有刻意隐瞒自己身世的意思,又或者说,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反正现在冀松来到了宁城,关于他和母亲的关系迟早都是会被翻出来的。
    随着德龙商业区的“事故泄漏”得到妥善处理,冀松所提起的那些触手样本也被送进实验大楼的隔离储藏室里保存了起来。
    接下去应奚泽几乎都跟冀松一起住在了实验室里,主要的工作内容,是对这些新的样本进行活性分析处理。
    因为不方便让更多的人牵涉进来,后续的相关内容全部由他们两人亲自完成。
    高密度的异化细胞体存在着太多的变数,从而需要进行一系列分支繁多的繁琐公式计算,考虑到冀松年迈下的体力问题,应奚泽为了加快进度,主动接过了绝大部分的工作任务。
    接连好几天吃住都在实验室里,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已经忙碌得焦头烂额,而应奚泽从进入这个门开始到从中离开,就连迈开的从容步伐都没有改变一丝的频率。
    冀松听到动静的时候是在进入实验室后的第五天凌晨,这段时日他几乎每天都只能眯上两个小时,虽然已经比应奚泽要多了很多的休息时间,但是对于一个老年人来说,这样的作息确实显得不太友好。
    对比应奚泽那神态如常的样子,冀松那双眼睛周围已经有了明显的黑眼圈,等看到对方脸上平静的表情,也顿时明白了过来,跟着精神一震:“出结果了?”
    应奚泽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数据报告递了过去。
    眼见着冀松在翻看的过程中神色越来越沉,他直接汇报了一下最后的结论:“跟三年前相比,牠的细胞活性增加了300%。”
    其他人或许不明白这个数字的含义,冀松却是非常清楚。
    看到报告的最后一列时,他常年稳定操控精密实验设备的手不可避免地开始出现颤抖:“牠进化得太快了。”
    “整整三年的时间,可不是白躲的那么久。”应奚泽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实验室里我已经收拾干净了,所有的残留样本也已经进行了消杀。我该去睡觉了,老师你也回住所休息吧。”
    比起冀松的态度,应奚泽从头到尾的反应平静地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实验。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防护手套,露出了在昏暗空间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指,刚要转身便听到冀松开口叫了一声:“奚泽。”
    应奚泽回头,投去了询问的视线。
    冀松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平日里从容笃定的眸底翻涌着一些应奚泽看不懂的情绪。
    似乎许久才酝酿好了语言,缓声问:“你会,永远站在人类这边吗?”
    应奚泽微微地拧了下眉。
    老实说他从来没有认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在这之前,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去考虑这些。
    太远的事情总是会存在很多的变数。
    所有的停顿不过在短短的片刻,应奚泽朝着他这位受人尊敬的老师露出了很淡的笑容。
    “大概,会吧。”
    -
    应奚泽来到研究院的员工休息室时,外面的天色刚刚微亮。
    但这并不影响他倒头就睡。
    当时在德龙商业区强行用精神力震晕了宿封舟,至今还留有清晰的余感。
    对于一名向导来说,过分强硬地闯入一名哨兵的精神世界,确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接连几天几乎是不眠不休,让应奚泽在脱离紧绷的实验状态之后,也感到了一种发自深处的疲惫。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当时没有宿封舟追来,虽然他也能解决掉那个异化者,恐怕也无法做到像那天那么干脆。最后的结果,很大概率还是会造成伤口上的接触感染。
    这样的话,回来之后不可避免地又得经历一次“吞噬”的过程了。
    量变引起质变。
    应奚泽虽然并不清楚自己的那条界限在哪,不过对他本人而言也不是什么抖m,确实并不喜欢“吞噬”那样煎熬的过程。
    这样看来倒还得感谢一下这位阴魂不散的七组组长。
    所以作为回馈,他选择为对方送上了一场久违的安稳好眠。
    不得不感慨一句,以宿封舟的熬夜频率居然还没有过劳猝死,某方面来说也算是人类医学史上的一大奇迹。
    沾上枕头,应奚泽迷迷糊糊间有些不负责任的这么想。
    这一觉睡得不错。
    当然,如果没有突兀响起的铃声,应奚泽应该还能再多睡上一会。
    当相嘉言敲门走入的时候,应奚泽已经端正整齐地穿好了衣服:“怎么回事?”
    “陈山地窟那边发来了一份视频,院长让我们去集合观看。”
    应奚泽抬眼看去:“视频?”
    相嘉言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道:“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应奚泽到的时候,今天在职的研究院全员已经集合在了会议室里。
    冀松显然也是被刚刚叫醒的,几天连续的高强度训练,让老人一下子仿佛又老了十几岁。
    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
    基本人齐之后,会议室的门悄然地关上了。
    负责投影的工作人员朝院长投以了询问的眼神,得到答复后,才开始播放几分钟前刚刚收到的视频资料。
    画面刚开场,一张血盆大口吞噬整颗人头的刺激画面直接引起了一阵惊呼。
    紧接着视野豁然拉开,可以感受到拍摄者在拼命狂奔。
    周围诡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竟分不清楚出呼啸的风声还是怪物的嘶吼。
    而整个过程中,最分明的是随时随地笼罩在周围的咀嚼声。
    “咔嚓——!咔嚓——!”
    就像是平常的时候将熬碎的软骨放入口腔中摩擦,却又似乎多带了几分额外的脆劲。
    至于这个过程中给这些怪物所带来的最大快感,无疑来自于活物才存在的濒死挣扎。
    “咔嚓,咔嚓……”
    很绝望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摸上来的信号。
    每一个声响都仿佛冰冷的锤子敲击在会议室众人的心头。
    频繁摆动的画面当中,只能远远地看到几个人形的身影被一点一点地撕裂。
    明明隔着一个遥远的镜头,所有人却依旧感到自己的鼻息间,仿佛也弥漫上了一层很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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