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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教授也觉得不对劲,可他见过那个后生,温和知礼,言之有物,一看就出类拔萃的,说句心里话,这要不是在古代有各种家族关系限制,给他当孙女婿他觉得很可以啊!
    时知不知道崔教授被男二的外表给“迷惑”了,她这会儿努力回想着郑氏的剧情,可惜男二的剧情她看的大多是后期打仗的事。
    郑氏联合世家的力量逐鹿中原,是各路势力中和男主对抗最久的,哪怕世家衰落的局面无法扭转,男主在要统一天下时也是是无法彻底灭掉郑氏,郑氏还是保留势力成了藩王,男二去世后才被朝廷改蕃降爵。
    可以说郑二十一郎是全书里唯一一个能和男主抗衡的人,可惜最后还是输给了大势,世家终究是再难回到曾经的地位。
    这也是时知在江南见到年轻的二十一郎感觉奇怪的事,男二城府之深一点都不输男主,为什么小时候会是个“刺头儿”?
    崔教授回想到卢家家主的话:“他父亲似乎对他不喜,说他生而克母,郑氏家主有些担心这个孙儿的前程,所以想让他和崔氏联姻。”
    这样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里子却有了,崔氏灶女再厉害也用不了那么多政治资源,这些都可以为郑氏二十一郎所用,郑二十一郎越出色,对崔氏大祖房的帮助就越大,看看卢家老祖宗的丈夫就知道了。
    还有就是郑家基因也不错,郑二十一郎去年刚中了进士,这可是十九岁的进士,可见其天资。
    家世、样貌、能力都出色,就连不被父亲所喜这一点,对崔氏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优点,这说明他当了上门女婿后和郑氏的关系不会太过亲密,这完全就是量身打造的女婿啊!
    时知听着崔教授的话,她真的是迷惑了,郑二十一郎明明是郑氏未来的继承人,他怎么就变成被家族放弃的小可怜了?
    联姻成为上门女婿和成为家族继承人,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小卢氏显然也知道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是,出现这样一个“四角俱全”的女婿,她却极力反对:“你可别被郑家子给骗了,他们家就没个好人!”
    时知对小卢氏的态度感到有些诧异:“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郑氏和卢氏关系好的可是要穿一条裤子的!
    小卢氏努力平复了情绪,她认真严肃的道:“郑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和气,阿蓁你的婚事母亲知道自己没权利过问什么,可你记住了,你可以和任何人成婚,就是不能和郑氏联姻!”
    时知感觉小卢氏在提起郑氏时有股巨大的恨意,这太奇怪了:“是不是老祖宗当初的婚事?”
    小卢氏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她不能说老祖宗的不是,也不能说曾祖父的不是,但这态度就足够让时知明白了,果然灶女不好当啊。
    然而时知这边不接话茬,有的人却坐不住了,听说时知擅长骑马卢氏很快就组织了一场马球活动,只不过时知没下场打,很不凑巧这天她“亲戚”来了。
    坐在帷幕隔间里,时知喝着姜茶听几位舅母和姨母各种和小卢氏“拉家常”,话里话外还是儿女们的事,看小卢氏不接话茬,卢家一位夫人直接对小卢氏道:“外甥女和别家女儿到底不同,这婚事可得早早打算的。”
    小卢氏有些生气,哪家小辈儿在场就提这个的,她这嫂子是脑子不好使了吧?
    这夫人也是没办法了,这小姑子油盐不进,外甥女装傻充愣,话真的没法继续下去了,可她又不能不说。
    她不讲规矩,时知在一旁听了也没什么反应,脸都没红一下,也不知道她养气功夫好还是没开窍。
    又一想,这女郎连个女性长辈都没有,跟着祖父长大,想来很多事也是没人悉心教导的。
    时知喝完了姜茶,对卢家那位夫人道:“舅母可是在说阿蓁的事?”
    卢家家主夫人尴尬的道:“你五舅母刚才说错话了,阿蓁别介意。”
    时知笑了笑:“男婚女嫁本是阴阳自然,又有什么介意的?舅母也是关心阿蓁,只不过我这婚事的确让人为难。”
    小卢氏看着女儿要落入对方的话套,她出声阻止:“越说越不像话,你的婚事自然有你祖父和崔氏族老慎重决定,哪里用得着你自己操心。”
    时知点头道:“母亲说的很是,但女儿听了祖父和族老们那个选女婿的标准,这才觉得自己婚事怕是困难重重。”
    “哦,是何标准?”小卢氏听出女儿这是话里有话,立刻给女儿搭台子。
    时知看了一圈儿在座的人才,慢悠悠道:“祖父和族老们说,女儿是崔氏大祖房继承人,这夫婿必然也要挑个人品相貌才华俱佳的才堪能匹配。”
    这话一出,几位拉媒的都放松起来,这郑家子哪样也符合啊,甚至超标好不好,要不是郑家看中了崔氏,她们自己都想把这郑二十一郎拉回家当女婿了。
    时知看着众人神色继续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世家多英杰,总归能遇到个符合条件的,可族老们后面的意思却让女儿感觉成婚也不容易。”
    “崔氏族老还有什么要求?咱们都是一家骨肉,阿蓁尽管告诉外祖母和舅母们。”几位夫人也想不明白有什么标准能让这女郎为难。
    时知叹了口气:“阿蓁觉得成为一个好妻子实在不容易,不但要绵延子嗣、主理中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同时还要有大家风范能帮着丈夫理事交际、教养儿孙,奥,对了,还得替每日孝顺长辈、侍奉姑舅,诸位长辈们可也是赞同族老们的话?”
    卢家女眷对这话并不反对,她们也的确是这样被教养长大的,当然了她们选儿媳妇也是这个标准,看来崔氏虽然选了女郎当继承人,但还是没让这女郎忘了当妻子的本分。
    小卢氏嘴角直抽抽,她可不想她女儿当这样的灶女!这群老糊涂是疯了吧,灶女要是成为这样的妻子,那还不被人把骨头渣子都吞了?
    卢家家主夫人笑道:“的确是这样,咱们这样的人家教养女儿,可不就是打小就费尽心神,就怕行差踏错丢了家族脸面,崔氏不愧是毓秀名门。”
    时知眼睛亮了亮,笑着道:“伯外祖母也觉得族老们说的有道理?世家都是这样挑宗妇的?”
    卢家家主夫人听了这话有些疑惑,但还是道:“这是自然。”
    “那看来这夫婿也不难找嘛,我还以为按照族老们的要求找出身名门、文武全才、听话贤惠、持家有道的丈夫有些困难呢,没想到外祖母和舅母们都觉得这理所应当。”时知长松一口气的样子,仿佛真的被困扰了许久。
    “什……什么?”在场的几位夫人都以为自己幻听了,刚才是耳朵不好使了吧?
    时知眨巴眨巴眼:“伯外祖母和舅母们的教导阿蓁必然会记清楚的,几位长辈和族老们的意思如此一致那这件事想来也不难,必定要请长辈们替阿蓁挑一个出身高贵、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相妻教子、听话顺从、侍亲至孝又吃苦耐劳的夫婿。”
    第77章   二更
    卢家家主夫人僵着脸扯了扯嘴角强笑道:“外甥女这是听岔了吧,刚才咱们说的是为妻之道。”
    时知认真道:“是啊,可阿蓁这情况和别家不同,人家是出嫁,阿蓁是娶夫,祖父和族老从小就教导阿蓁莫要学那小儿女姿态,身为灶女必当跟老祖宗学习,振兴家族、承衍子嗣,宗子之责从不敢忘,阿蓁的丈夫是要肩起宗妇之责的。”
    “阿蓁要学老祖宗这很好,但你要清楚就算是老祖宗当初也不会要求曾祖父做到你说的那些,两位长辈一辈子都是相敬如宾的。”卢家家主夫人感觉三观都摇摇欲坠了。
    时知看了一圈脸色不太好的长辈,笑道:“这个阿蓁也是知道的,当初外高祖父和老祖宗的婚事早定,后来老祖宗才成为灶女,所以外高祖父并不是入赘卢家,只是怜惜卢氏子孙凋零,所以让二人子孙归姓卢氏。”
    “是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都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夫妻,阿蓁要学老祖宗的确很好。”几位夫人都附和道。
    时知叹气:“可惜阿蓁没有老祖宗的运气,没有先遇到如同外高祖父那样的未婚夫再成为灶女,如今只能选个上门女婿了,想来郑家那样的大恩是承不到了。”
    小卢氏听了这话笑了:“是啊,阿蓁和老祖宗的情况的确不一样,曾祖父又没入赘到卢家,那行事做派自然不用按照宗妇的要求,可我们阿蓁确是不同,这上门的夫婿必定要被崔氏族老们有各种要求的。”
    时知对着小卢氏点头:“母亲说的很是,族老们说了,哪家娶妻都要娶贤,那这娶夫也不能太过随意,崔氏继承人是女儿身,世人难免会觉得好欺,那夫婿就更得要求严格,入了崔家门一日都不能懈怠,需得日日□□,免得让人以为这软饭能硬吃了。”
    看着众人青白的脸色,时知笑笑:“想来舅母们也是这样教导女儿挑儿媳的,阿蓁原本孩子还以为这样的宗夫很难找,但听了舅母们的话就放心了,大概总有那守礼明事的人家,一开始就想让儿子当我崔氏的上门女婿了,想必小郎君生下来就开始教导了。”
    这话一出,谁也没有再接话,场面顿时诡异的沉默了。
    小卢氏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差不多得了,对着几位夫人道:“天色也不早了,嫂嫂和姐姐们说了这半天的话也应该乏了,咱们还是启程回去吧。”
    上了马车后,小卢氏再也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你这个促狭鬼!”
    时知笑着道:“女儿才没捉弄人呢,选儿媳妇的标准选赘婿合情合理,不然还想让女儿找个祖宗回来供着吗?”
    小卢氏敛了笑意:“今天虽然出了气,可以后你的婚事只怕更难了。”
    时知却不觉得:“母亲放心,只要清河不衰落,女儿就算是个夜叉,他们也觉得是块香饽饽!”
    顶多就是这两年清净一下而已,这番话她其实憋了很久了,那些人想什么美事儿呢,还想让她学卢家老祖宗对待丈夫那一套,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时知的这番话很快就传到各家打她主意的人耳朵里了,卢家家主一脸便秘的脸色看着崔教授,他这个表兄家就是这样养灶女的?
    崔教授在心里默默给族老们点了一根蜡,他无奈的道:“表弟也知道,我家就阿蓁一个嫡脉,族老们难免看重太过,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堆到这孩子面前,就连她以后的夫婿那都要找个十全十美合心意的,说实在的,我虽是家主可阿蓁的婚事却不能自己做主,不然回到清河,族老们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卢家家主看着崔教授一脸为难,他笑道:“总归要崔氏和阿蓁都满意才好,我看不妨先让两个小的见见,阿蓁不是一般女郎,这夫婿除了族老满意也得她瞧上眼。”
    看卢家家主这样说,崔教授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这卢家为什么极力撮合郑家子给他孙女当上门女婿,这样是卢家子倒还说的过去。
    郑家和卢家到底想做什么?
    时知在听到崔教授他和卢家的谈话内容后,沉思半天:“爷爷,你答应下来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他们那么自信我能看上郑家子,那不妨就见见,我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人家这么惦记,时知决定满足他们,索性就接招,看他们到底是有什么鬼主意。
    听到崔教授的答复,卢家家主很高兴,他颇为诚心的道:“表兄也别怪我多事,这郑家子我是真觉得好,阿蓁是卢氏的外孙女,她的婚事顺遂了于咱们两家都是好事,郑家与阿蓁的婚事成了,那咱们三家关系只会更紧密,这世道艰难,咱们需得抱团儿取暖啊。”
    继承人的联姻比普通嫡出子女要更重要,这代表的是一种默契和联盟。
    时知的外祖家是卢氏,与她是有天然血缘纽带,母亲改嫁王钊与江南又成了同盟,如果再加上郑氏的关系,那她继承人的位置就会无比牢靠,这样看来这桩婚事的确是在为时知考虑。
    可崔教授早就知道世家的两副面孔了,当初时知被逼婚,卢家这个外祖家可是装傻到最后的,要不是崔氏自救成功把众世家一起拉下水,他们最后才冠冕堂皇的上个书给朝廷施压,只怕这会儿时知还不知道在哪呢。
    “表弟哪里的话,你这一番心意,我是记在心里的,只不过这联姻之事还得看缘分,再看看吧。”场面话谁不会说,崔教授乐呵呵的道。
    对于相亲这件事,时知显得非常“认真”,她甚至还精心用空间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个裸妆,用时知的话说这是社交礼仪,她这次可是很尊重对方的!
    阿荞看着今日容光焕发的女郎很贴心的梳了个和衣饰相配的发型:“女郎要是每日都这么装扮就好了,奴婢也不会总觉得自己这手艺没用武之地了。”
    时知乐呵呵的道:“那你就期待这次相看不成功吧,咱们下次再相看,你还有机会施展。”
    阿荞:女郎你这样说,奴婢没法接话啊。
    时知和郑濂的会面是在双方家长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郑家家主和崔教授在一旁烹茶下棋,时知和郑濂也在不远处见了面。
    三年不见,郑濂的容貌似乎是长开了,以前充满了少年人的青涩稚嫩,这会儿仿佛被雕刻了轮廓,五官深邃身量挺拔,道一句芝兰玉树、钟灵毓秀也不为过。
    时知过来时他很守礼的拱手道:“见过女郎。”
    时知亦回礼:“见过世兄。”
    心道这位倒是挺能屈能伸的,刚听说她要选个三从四德的夫婿,这见面礼就用上了,正常平辈礼节应该是女郎先屈身行礼而后男子回礼。
    按照卢家排行,时知要大郑濂一辈,但按照郑家和卢家上几代姻亲关系,他俩平辈儿,所以世家都是自己论自己的,不然非得乱套不可。
    时知打量着郑濂,这会他完全看不出当初江南的“刺头儿”模样,一派温和谦逊的模样,时知轻声道:“世兄似乎与江南见到时有些不同了。”
    郑濂听了这话嘴角泛着一丝苦笑,但很快就收敛起来,温和的道:“让女郎见笑了,不过是年少轻狂,自命不凡,经历过些事才知道自己在这天地间不过是蜉蝣而已。”
    时知看着他颇有些郁郁的神色,安慰道:“世兄年少高才,听闻去年已高中进士,已是人中龙凤,何必如此自贬。”
    郑濂浅笑道:“女郎不必安慰我,濂并没有郁忿不满,只不过是有些感慨而已,世事无常,当初在江南你我年少青春,还在书院侃侃而谈,谁能想到而今却以这样的情形见面了。”
    时知颇有些同情,她温和道:“世兄不必客气,叫我时知便好,祖父于我取这字是可以与人互通姓名的。”
    郑濂从善如流:“时知世妹,我字溪泉。”
    两人打破了尴尬后,说话也自在了几分,时知把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世兄勿怪,小妹有些话想冒昧问一下。”
    郑濂神色温和:“可是好奇,我为何会答应祖父来这一趟?”
    时知点头:“世兄出身高贵,不及弱冠便已是进士,以后自当是郑氏的良才美玉,清河对世兄而言似乎并不是个好去处。”
    郑濂垂了垂眸,低声道:“我高中之后,父亲让我在宗祠发愿,此生不入朝堂,否则再不是郑家子孙。”
    时知听了这话惊讶道:“这是为何?”
    “兄长自幼体弱,祖父有意让我接替兄长的位置,我若继续待在朝堂,兄长在家族将无立足之地了,母亲生我难产早逝,父亲原就不喜我,而今我的存在闹得祖父与父亲失和,那离开也许更好。”郑濂话说的平静,但这份失落和惆怅却很难不让人心疼。
    时知听了这番话也沉默了,最后她轻叹一句:“世兄也是不容易。”
    第78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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