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越眨了眨眼,扭头想看看这间屋子,只是颇有些动弹不得。蹙了蹙眉,努力的低头看了看,身上裹了红底黄花的被子,她就像是一个茧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使劲扭了半天,也没有脱身出来,反倒累得出了一头一脑的汗。歇了会,恢复了些力气,才又开始扭动,一只手出来了,另一只手也出来了,左右摸索着找被角,扯了半天才发现压在身底。
脱身出来她松了口气,仔细打量着身处的环境。还算清爽明亮,二十平左右大小,一张从东铺到西侧的土炕,上面铺着粉色花的席子,正对着是一扇通透的窗户,从窗户看出去是一个诺大的园子,园子里还种植着各种蔬菜瓜果。
何清越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胸口处,想要努力的压制住狂跳的心脏,避免它一不留神跳出来。右手边是门,出去就是一个厅,再往右又是一间屋子,房间里的摆设熟悉而又陌生。她紧紧的攥着胸口处的衣服。她知道厅里有一面墙,那面墙有一块巨大的镜子,足够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自己的每一根头发丝。只是她怕,怕是一场梦,怕终究是一场空。
她努力的给自己打气,想要让自己变得勇敢一点。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她像个色厉内荏的兔子一样跑到大镜子前,努力的睁大眼睛,努力的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半晌,她松了口气,眼前出现一层薄雾。
眼前的小姑娘,眉目清浅,皮肤白皙,长期的挑食导致营养不良,以至于过肩长发都像是枯黄的杂草一样。身上穿的衣服并不合身,样式也十分老旧,显得松松垮垮的,没有活力,这是哥哥姐姐穿剩下来的。在农村这是十分正常的情况,家境不富裕孩子又多的人家只能这样,大的穿剩下再给小的,以此类推,有时候一件衣服三四个孩子轮着穿也是有的。
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痛反而让她笑了起来。她回来了,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紧接着,她又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一辈子的泪水都要哭干净才算罢休。这是喜悦的泪水,又哭又笑的她疯疯癫癫的。
这一年因为睡在了潮湿的地方,她的身上起了又红又肿的小疙瘩,痛倒是不痛,只是很痒,请了一天假,想着睡一觉出出汗就好了。所以就有了刚刚的那一幕,九月末的天气在北方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但中午的太阳依旧火辣。她裹着厚厚的一层大被子,睡着了。再清醒时却以物是人非。
她喜极而泣。午后的阳光堆洒在她身上,推门而入的女人一慌,连忙上前抱起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嘴里连声诱哄道:“咋的了,咋的了这是?青青,老儿子,做噩梦了是不?”一抬手就摸到一头的汗水,再看小姑娘哭到红肿的眼情心中一痛。口中喃喃道:“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好了好了,不哭了。”
终于,何清越回过神来,止住哭泣,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头上扎着头巾,脸上晒得通红的女人,她的脸上还有风沙吹过的痕迹。苍白瘦弱的小手摸了上去,好像在确认眼前这人是否真实。“妈。”
“哎。”女人应了一声,“害怕了是不,醒来没看着我?不是说了嘛我去前院你大哥家帮着打苞米去了。”小姑娘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动不动就容易生病,吓着,平时粘人黏得紧。
何清越直接扑上去搂住女人的脖子,奔着她脸就亲了下去,入嘴苦涩,那是汗水混合着尘土风沙的味道,她却甘之如饴。女人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骂道:“小崽子,我还没洗脸呢,埋汰不。”
“香的。”何清越一笑,没留神,一个鼻涕泡就离家出走了。何清越囧了,女人笑了,连忙拿纸给她擦,又拿来毛巾给他擦头上脸上的汗。“妈,我做了一个特别特别可怕的梦,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妈,你打我一下呗,看看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呢!”打我一下吧,打我一下我心里能好受一些。
女人又揽过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梦醒了就不怕了,妈在这你怕啥。你姐今天就该回来了,妈给你俩做好吃的。你不是想吃油嗞喽吗?妈今天给你靠。我去洗把脸,你待着别乱跑,消消汗。”女人一出门,何清越心一空,赶紧下地,鞋也顾不上穿跑到大门口,只是看着那个背影她就觉得倍感安心。
这是她的大姨也是她的养母,王春华。在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没有男人就带回了一个孩子是很惊世骇俗的事情,作为那个产物的她被王春华带了回来。虽然家境不富裕,自己也有个孩子,但她还是尽可能地给这个小生命最好的生活,悉心教养到今天,这一年,她十二虚岁。大姨夫为人老实木衲,却也是他最先开口留下她,避免她被送人的命运。
她有一个大她一岁的姐姐,叫孙琦。她从小体弱多病,每年都要生几场大病,孙琦跟她相比就属于营养过剩的,体型敦实,一看就知是个有福的。虽然只差一岁,却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背着她出去放烟花。
因为两人一个营养过剩,一个营养不良导致了后来她轻易地就相信了她小小年纪就被养母虐待的‘事实’!
心中酸楚,感觉上辈子简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肝肺才会连好坏都分不清。此生她只有这一个妈妈,只此一个再无其他。
“你站那干啥?”王春华擦完脸回过头见小姑娘还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她不由问道。
何清越漏齿嘿嘿一笑“妈,你长得真好看。”这话不假,她姥姥姥爷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其中一个夭折了,剩下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个顶个的好看,等儿女又生了孩子,相貌依旧是一等一的,基因很好很强大,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王春华作为老王家的女儿,长得浓眉大眼的自是不俗。
“你这是做梦吃蜂蜜了吧?嘴咋这么甜。”王春华一挥手,“行了,你要是坐不住,出来帮我干点活。”
眨巴眨巴眼,何清越屁颠屁颠的穿好鞋子跟了出来,王春华倒不能让她干什么辛苦活,只努了努嘴,“土豆没了,去捡点土豆。”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记忆深处的地窖。
地窖一米来深,不到两米宽,里面黑了咕咚的。从前每次要捡土豆的时候她总是和姐姐互相推脱,谁都不愿意往那里钻,漆黑一片不说,里面还都是土味,生土豆味。只是十几年的光景过去了,她对这地窖非但没有了恼恨,反倒多了一丝亲切。
蹲下清瘦的身子摸了一把,捡起一个土豆放在地面上,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女人,又蹲下身子摸起一个土豆放上去,再看一眼,周而复始,直到上面堆起一个小尖尖。“妈,够不够?”
“够了,上来吧。”王春华伸出手把小孩给拉上来。
何清越露齿一笑,扑了扑身上的灰。“妈,这土豆都长牙了,还能吃吗?”
“没事,不严重,把那块剜下去就行。”王春华说完手不停,继续手里的活。
已是下午三点半了,王春华早上带了两个馒头在地里吃完。大女儿在市里上学,来回路程太远,索性住校,每周才能回来一次。今天就是每周一次要回家的日子。平时孩子不在自己身边,做妈妈的整天担心孩子吃不好睡不好,虽然家庭条件一般,却也不舍得亏了儿女。
手里的刀切个不停,何清越就立在身侧,偶尔看看她手上的动作,更长时间是注视她的侧颜。王春华瞥了她一眼,笑道:“你看我干啥,不爱待着就出去玩会,一会回来吃饭就行。”
“不,出去玩有啥意思啊!在家陪陪你呗。”说着拿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坑旁边守着,看火小了就往里面添柴。火舌舔着锅底,伴随着锅铲炝动的声音,锅里的肉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动,没一会,焦香的肉味就弥漫在了整间屋子。
咽了咽口水,一直吊着的心落了下来,肌饿也紧随而至。王春华像是听见她肚子的叫嚣,把刚靠好的油嗞喽放在她前面的锅台上。何清越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个吹了吹也顾不上烫直接丢进口中。焦起的肉上还泛着油珠,烫得她说不出话来,等那热度下来后她嚼了嚼,不自禁的眯起眼睛。唔,还是熟悉的味道。
又捡起一块,这次她仔细的等那热度凉了一下才放进嘴里。农村吃的猪肉都是自家养的,这才是纯正的家养猪,纯绿色猪肉,跟她以前吃的比起来又香又嫩,用油这样靠过之后非但没有非但没有破坏肉的味道,反而将这清香的味道放大数倍。
接连吃了几块,门外传来老式自行车的车铃声。何清越眨了眨眼,像炮弹一般弹了出去,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胖胖的扎着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的小姑娘站在大门外,双手扶着车把,脖子伸得老长往里面张望。一看见清瘦的小姑娘她立马喜笑颜开。“妹,来给姐开门。”
家人
泪水又迷蒙了双眼,她连忙眨了眨眼把泪意逼了回去这才跑过去开门,等人进了院子又把门重新关上。颠颠的跟在身后。
停好车子,孙琦拎着一个红色的书包,笑嘻嘻的说:“今天咋这么积极呢?是不是想我了。”
何清越不答。“嗯,我可想你了。”说着直接一个熊抱扑了上去。
孙琦也张开手回抱住妹妹,有些惊讶的说:“这嘴咋这么甜?”还想再调侃几句,鼻端传来一阵香味,她耸了耸鼻子,惊喜道:“妈靠油嗞喽了。”说完,直接放开妹妹,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此时什么多愁善感都消失不见了,何清越无奈的笑了笑。她的姐姐,一直都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一个人。她拎起地上的书包,也跟了进去。
胖姑娘吃的兴起,王春华没好气的说道:“你饿死鬼投胎啊!书包就扔地上了?”孙琦也不恼,笑嘻嘻的吃得很开心,还向何清越招手。“来,妹,吃肉来。”
看着余晖下的两人,一个手里抓着油乎乎的肉,另一个虽然面有愠色,眼中却是抵不住的慈爱和疼惜。何清越眯起了眼,她的家,她的家人,她真的回来了。
缓过劲来,何清越挠了挠头,之前还激动得不行,等现在消了汗就觉得身上不太舒服,头发也很痒。“妈,我想……洗头。”原本想说洗澡的,可天气已经渐凉了,王春华是肯定不会同意她洗澡的,洗个头发也是可以的。
“先吃饭,妈给烧水,吃晚饭了正好水也温乎了。”王春华应了一声。
吃过饭何清越自己洗了头发,王春华要给她帮忙她没让。多放了点洗发露,一遍下来清亮亮的水已经变得混浊了,看了看脏水何清越脸都红了。
又用毛巾把脖子搓得通红感觉下了一层灰才住手。
其实这在农村很常见,现在还好,等到了冬天不好拆洗,只有那么一两件棉袄,有的孩子一件棉袄从初冬穿到开春。到了脱棉袄的时候就会发现棉袄领子和脖子都是黑的。
家里活多,家长也顾不上,只要不饿着就这么放养着。这种情况一直会持续到上初中。初中之后去了市里见识的同学多了,也知道美丑了,才会有所改变。
可何清越毕竟还是个大人灵魂,见自己小时候这么邋遢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的感觉。不管干什么,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再说。
十一的到来学校都随之放起了长假,学子们都归了家,小村子里面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一家三口用过晚饭一切收拾妥当就躺下了。王春华累了一天,很快就睡了过去,孙琦心中兴奋,却还想着明天一大早要出去玩也早早就进入了梦乡。唯有何清越,心里装着事,一时半会倒是了无睡意。
她的家,她回来了。可是心中却忐忑依旧。她怕一切都是一场梦,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这一下午发生的事情太过真实以至于让她感到了害怕。她并不是无神论主义者,相反她相信神明,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数,也正是因为此她才会感觉到紧张、恐惧、害怕等等负面情绪。她怕这一切都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场玩笑。
左边睡着妈妈,右边睡着姐姐。她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手悄悄的伸展开,直到触碰到两人的身体才停下来,强迫自己快点入睡,等到天亮她要去另一个让她心神不宁的地方。
渐渐地,月亮升至正空,从窗户透了进来,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睡意渐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这个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有她不愿意见到的场景。忽悠一下,她身躯一震,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头上出满了汗,顾不上擦拭,急忙扭头,看见妈妈和姐姐都在身侧狂跳不已的心脏这才趋于平静。只是她再也不敢睡了。
十分钟还好说,时间再长就挺不住了。她翻了个身,轻轻的掀起妈妈盖着的被子钻了进去。脸贴在她温暖的肩膀上,手也悄悄的搭在了她的腹部。做好这一切她见妈妈并没有被她吵醒,她松了口气,这才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陡然睁开眼睛,眼中并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清明。身侧是空的,身侧的温度已经凉了下来,心一慌,连忙坐起了身,看见旁边睡的四仰八叉的胖妞这才安下心来。她在心底安慰自己,她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看天色已然大亮,直接起身穿好衣服,又细心的给孙琦掖了掖被角这才出门。
厨房有烧火的声音,推门一看王春华果然坐在那里烧火做饭。见她起来诧异地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昨天睡的时间太长了。妈,今天吃什么啊?”何清越随意岔开话题,难道她要说她不敢睡吗?
“整点疙瘩汤,行不?”王春华笑眯眯的问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何清越点头。等做好了叫孙琦起床,三人快速的把早饭解决掉。
时间还早,何清越却有些急不可待了,总想着早些走。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王春华才发话。“走吧,去你姥爷家。”
两个村子隔得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能到。姥爷王财家在村西头住,两条路线,其中有一条近一点的就能直接到。三个人拎着点东西就上路了。
北方的秋天早晚温差极大,刚走了没一会,就出了汗,孙琦闹着把外套脱了下来,直接系在腰上,还兴冲冲的跟何清越讲学校发生的事。
“妹,你说就那李二点多背,都骑一半了车胎扎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补胎都没地方去,最后半推半骑回来的,要是我都得累死。”孙琦绘声绘色的讲着前院李家二小子的糗事。何清越想了想自家院子停的那辆凤凰牌的老式横梁自行车为那位仁兄抹了把汗。这小村子距市里骑自行车怎么也得两个多小时,这半推半骑的没有三个小时绝对回不来家。
这件事也提醒了何清越,她多留了个心眼。老天让她重新回来绝对不是让她重温一遍悲惨生活的,不管怎么样,她要做的就是改变这一切,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是也快,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小村庄。只要走到前边的路口再向右转个弯,左手边第二家就是姥爷家。何清越有些激动的环视左右,左侧是三五排树木,再左侧是一溜的庄稼地,靠右边就是沙子水泥。和印象中那个贫穷落后的农村一一重合。
一转弯,何清越就迫不及待的抻着脖子看向姥爷家的院门。此时大门口正站着一个人,脚上穿着鸦青色布鞋,同色的裤子,上面穿着暗色衬衫。近六十岁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一片,但精神头却是足足的,斑驳的白发一丝不苟的全都向后梳成大背头的样式,清俊的五官依稀能辨认出年轻时是何等的风采。
泪水瞬间就湿了眼眶,强忍住不让自己失态,只是脚步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
“爹,你出来干啥,在屋等着多好。”王春华埋怨父亲。只是老人家一看见外孙女眉眼瞬间就笑开了,笑呵呵的说道:“也没啥事,正好迎迎你们,也不知道你们从哪头来,就等在门口了。”一边说一边忙着把几人迎了进去。
屋里一个老太太抻着脖子向外面看,见着人影也迎了出来。何清越生前姥姥还身体康健,模样没怎么变,只是年轻了些,体型也瘦了不少。
何清越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姥爷左右,紧紧靠着姥爷坐下,手也没放过,直接抓过来把玩,一根一根的掰着,听他们闲说话。老人的手已经有了老年斑的影子,也很干燥,像是树皮一样起了褶皱,她重活一遍,姥爷却也在慢慢变老。
孙琦坐在一旁吃着干巴巴的瓜子,眼睛到处乱转。王财看看她又看看何清越,见她低着头玩手指也不动,神秘兮兮的说着。“姥爷给你个好东西。”
“是什么?”何清越眨巴着眼睛,任由姥爷牵着她的手坐在存放衣服的立柜旁边。老人家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袋东西,何清越定睛一看,眼睛瞬间就弯了下来。只见那小袋子里装的是剥好的瓜子仁,干干净净的,是用香烟盒最外面的那层透明小袋装的,满满的一袋。
打架
张英看见了撇了撇嘴说道:“这老东西,剥了一晚上,就等着他外孙子来吃。”
“姥爷,你不用给我剥,我自己能来。”何清越说道,眼眶又满满的泛湿了。
“你看你那小手,那么瘦,病又刚好,姥爷给你整好了省得你剥了。”王财对这最小的外孙女尤为疼爱,尤其是小姑娘从小体弱多病,亲妈又不在身边,老人家对她就更加的疼惜。何清越把头埋在老人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要把姥爷的味道都记住。
把一包满满的瓜子仁塞到她手里。孙琦在一旁看的眼热,撇了撇嘴。“姥爷,你也太偏心了,我咋没有呢!”
“你自己剥,那么多呢没人跟你抢。”王财说道。
“姐,啥都能给你,就这个不行。”何清越抬起头笑眯眯的说着。孙琦眼睛一亮,“说话算数?你藏炕柜里的钱分我点行不行?不要多,五毛就行。”相比干巴巴的瓜子她更愿意要钱,买点零食吃。
王春华没好气的捶了她一下。“你有没有当姐姐的样子,还逗妹妹的钱。”何清越倒是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她打小就有藏钱的习惯这个她知道,只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落下这个毛病的。此时看即使被捶了两下子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孙琦点了点头。“行。”
孙琦瞬间就满血复活了。此时也坐不住了,“姥,我姐呢?”
“一大早就出去玩去了,去孙冰冰家了。”老太太说完,孙琦就往外跑,王春华喊道:“孙琦,把你妹带上,不准欺负她。”
孙琦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同意了,估计那五毛钱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很大。何清越还有些犹豫,她不是小孩子不想玩,只想着能陪伴在家人身边。再看看家人希翼的眼神何清越还是跟了上去。反正她都回来了,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呢!
大舅王秋实家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两口子在娘家弟弟厂子里上班,直接把两个孩子扔在了老父老母身边。两个孩子父母不在身边,男孩还好些,老人家对孙子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这个女孩子就比较严厉了,以至于导致了女孩子性格有些古怪。为人十分要强,不服输,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看谁都不顺眼。
想了想这个时间段,恐怕大舅家的哥哥已经出事了。王逸林比她大四岁,上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因为和同学打群架,导致了其中一个同学身体多处损伤。年岁到底小了些,一时冲动不计后果,事到临头却发现后果不是他能承受的。那家人直接报了警,他也知道家里的情况,直接就跑了,学也不上了。好在这个年代警察查的不严,没当回事,没过多久,事情就过去了。参与这件事的还有李二他哥,家里赔了不少钱。
前世她这位表哥也没多大出息,也不过就是混口饭吃罢了。
倒是她这表姐,虽然人有些古怪,两人也不亲近,但在她有困难的时候还是提点了一二。这一世能帮的自然要把这份情还回去。
思忖间已经到了孙冰冰家,只不过说两人已经出去了。没办法,跟孙琦两人又往村东头走了走。没多远就看见前面围着七八个孩子,快走两步,果然看见了王丽玲。
只不过看样子好像和别人起了冲突,何清越吸了口气,就见王丽玲一脚踹在了一个高个子的女生肚子上。那姑娘疼得一下就蹲了下去,然后红着眼瞪向王丽玲,王丽玲也不怕就跟她互相瞪着。那女生缓了一会直起身说道:“揍她们。”他们一伙五人,王丽玲这边才三个人,以少敌多,王丽玲再能打也不是对手啊!
更何况孙冰冰和孙丽丽两姐妹一见这状况就怕了,王丽玲一转眼看见孙琦和何清越,眼睛一亮,她这妹子体型比她大了好几圈,让她上。“孙琦,快来揍她们。”
要说孙琦从小就是个吃软怕硬的,就嘴皮子还算利落,要是让她打架那是白想。胆突的站在一旁不敢动,眼见那几个人都奔着王丽玲去了,瞬间王丽玲就挨了好几下子。她也知道指不上这个徒有其表的胖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