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做过多的停留,直接打车去了医院,这个时间,顾梁应该在医院里照顾妈妈。
看见顾倾城满脸疲惫的站在病房门口,顾梁惊的水撒了一身,他无心打理,欣喜向前,“倾城,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你人。”
沙哑的语气带着满心的愧疚,这些天来他只顾着打理公司和照顾夫人,没能顾及到自己的女儿,布满皱纹的眼眶挂起了晶莹,顾梁抬手擦拭。
看着顾梁双鬓银白,眼睛凹陷,顾倾城心口一窒。
上一世,她被魏瑾阳的温柔溺死,忘却亲人,以至于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一世,顾梁的铁骨柔情直击心中柔软,她眼睛胀的发酸。
就算,这辈子付出再多,都无所谓了,只要父母安康。
“爸,我昨天晚上去拉投资了,我们公司亏空已经全部补上了。”顾倾城撒娇似的钻进顾梁的怀中,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顾梁一惊,“怎么可能?我们公司那么大的亏空,哪能一夜之间就能补上?爸爸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这时候你就不要再想着讨爸爸欢心了。”
“是真的爸爸。”顾倾城的语气认真了起来,一反之前的戏谑。
“是谁?”顾梁想了一圈,身边能有这般滔天能力,他实在想不出。
谁?
那张冷酷无情的脸闯入脑海,顾倾城暗自压了下去,迫使自己不去回想那一双隐晦不明的眸子,她故意打着哑谜,“不告诉你。”
“你这臭丫头,都这时候了,还和爸爸绕圈子。”顾梁一脸严肃的将女儿从怀中拉了出来,“到底是谁?”
谁?
一夜之间,改变商界动向的,除了他,在这a城还能有谁?
“季逸尘。”
“季逸尘。”顾梁眉下一喜,兴奋的银发都多了分光彩,总所皆知,季逸尘手中掌握着全球的经济动向,是传奇人物,若是得到了他的帮助,那岂不是……
久经商场,其中猫腻一眼识破,顾梁将欣喜强压下去下去,在商场上,商人只认利益,不认人情,更何况是那般人物,他的目光逐渐咄人。
“倾城,季少向来冷酷无情,杀伐果断,怎么会伸手帮助我们这种濒临破产的小公司,爸爸还没有老糊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倾城眸光闪烁,精致的玉雕小脸垮了下来,只是一秒钟,她很快就恢复如常,撒娇的摇晃着顾梁的手臂,“爸,我只是偶然间救过季少一命,季少力所能及的报恩,千万资金对于他而言,只是弹指一挥罢了。”
低眉浅笑,毫无破绽。
顾梁仍是不信,可始终耐不住女儿的糖衣炮弹,渐渐的放下了戒备,最近妻子重病耗了他太多精力,面对公司大小事务,明显力不从心。
公司危机爆发半月内,他迅速老了数十岁,眼神浑浊无光,不起波澜,如同提线玩偶般木讷无助。
上一世的今晚就是公司破灭,爸爸自杀之夜,如同梦魇般扼住她的喉结,这一世,她护住了!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一辆黑色豪车早已在门口等待多时,黑色的烤漆外壳折射着夕阳光辉,车如主人一般高调,引行人流连。
“顾小姐,季少让我来接你。”司机表情板正,恭敬的拉开了车门。
顾倾城薄唇紧抿,看来季少可真是手段滔天,连自己的行踪都能如数掌握。
她不敢违抗,只好乖乖上车。
车子驶离市中心,开向季家私人庄园,过了半刻,帝家别墅隐现出来,占据整座山的私家庄园,奇珍异树,琳琅满目,欧式别墅霸气凛然。
别墅二楼,黑色身影屹立,半段身躯隐于黑暗,一道犀利的眼神紧紧跟随。
周围寂静的可怕,鹅绒地毯绵延至二楼,水晶吊灯上的碎钻打碎了光影,斑驳陆离,空气中淡薄着股古龙香水的味道,这味道和季逸尘如出一辙。
这个男人,就连住的地方都非同常人的冷寂萧然。
“顾小姐,季少已在二楼书房等待许久。”佣人引着她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寂寥幽长,顾倾城咬牙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抬手轻扣房门。
“进。”清冷的字节隔着门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推开门,透过门缝,一下子撞进了那双墨眸里,季逸尘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整个人慵懒的坐在沙发上。
竟然,该死的迷人。
偌大的书房装修精致,黑白色调却压抑的可怕,顾倾城按耐住烦乱思绪,探了进去。
“季少,有什么事情吗?”语气疏远淡薄,她下意识的离的很远。
这个男人仿佛是蛰伏的野兽,他身上危险的气息迫使她竖起浑身的刺,以求保护。
季逸尘薄唇抿着冷硬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扣着檀木书桌,“把这份文件签了。”
顾倾城视线下移,这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方文件,结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赫然在目。
也是,季逸尘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草率的娶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婚姻协议,对他们两个都好。
他要身,她要钱,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顾倾城只是简单的翻了几页,条条框框五大页,大眼扫了几条,便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还真是颇有一种签卖身契的感觉。
“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她将文件摔在了桌子上,今天晚上七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上一世的今晚,顾氏破产,爸爸自杀,魏瑾阳一把火烧碎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击破了她的所有,她葬身火海,高温啄食皮肉的感觉,今世依旧感同身切。
今世今夜,她倒要看看,谁败谁亡。
“夫人,这么着急就要走了?”慵懒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冰凉的锁链,止住了她的步伐。
夫人?
这男人倒是改口的挺快。
顾倾城忍下全身的不适,冷寂回眸,“还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