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伺候我洗漱更衣,刚出宣室殿的前殿,只见张矩的近侍福安递了一块腰牌与一位太医令,轻声交代着什么,只见太医令应着退下,看方向往宫门口去了。
福安回身见了我,变了脸但又迅速调整神色,笑着凑到我跟前行礼:“娘娘起了?陛下这个时辰也快下朝了,不若在宣室殿和陛下一起用了早膳吧。”
我笑着摆摆手,像是不经意般问:“方才本宫看公公送了位太医令走,是陛下龙体欠安,清早宣了太医令来么?”
“不不,陛下一切安好,是,是......”福安结巴了一阵,核桃似的眼球滴溜溜地转,“啊,是丞相府要用人,陛下体恤,让奴拨个医正出宫问疾,对,问疾去了。”
我笑容收敛了些,低头默默复又开口:“陛下无事便好,御前若遇上丞相,也代本宫问声安好,你去小厨房看看陛下的早膳吧,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着对福安笑了笑,搭着青兰往殿门走。
“皇后娘娘!陛下关心着娘娘呢,娘娘勿要多想!”福安在我身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他年岁尚小,童稚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我侧过脸瞧他,看他一脸认真,漆黑的眉毛像条毛虫纠结地拧在一起,不禁失笑:“本宫晓得了,仔细当差去吧。”
走在回福宁殿的路上,我思索着开口:“这福宁殿里,竟没有一个是我的亲信,全是内廷送来的人。”
“这里面,也包括你,青兰。”
青兰驻足跪倒在地,头死死地贴在石砖上:“奴不敢有二心,娘娘有什么吩咐奴定是为娘娘马首是瞻。”
“不敢还是不愿,是别人的意志,本宫也只能赌一把,可如今,已经由不得本宫了......”我慢慢开口,看着匍匐在地的青兰,“青兰,你帮本宫去查一件事,不可让陛下知道。”
我望向甬道两边长长的宫墙,好像怎么也一眼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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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蚕神的祭祀典礼顺利结束,我的身子愈来愈沉,张矩强硬要求让我免了请安,也不让各宫来给我请安,平日里他本就不苟言笑,沉下脸来倒真能被唬破了胆。
青烟就说过,见着张矩的第一眼,压根没往王子贵族的身份上想,只以为是哪个禁卫军头目,凶神恶煞的。
想来,我在少年微时与张矩相识,可也只是匆匆几面。
我出生时传说高人来摸骨算命,说我是凤凰命格,待及笄后母亲骤然提起,说祖父当时脸色就变了,还给了一笔封口费。我只当玩笑,有个身居高位的祖父,求娶之人自然不在少数,这所谓皇后命,怕是有一半为着大司马而来。
乱世诸雄争霸,难道也只能在女子身上求一个名正言顺了吗?
可当我听到公子路来求娶时,我开始有些慌神——他们都是明帝的儿子,而明帝又是哀帝的叔父。哀帝残暴荒淫陷害忠良,即位后开始大规模削藩,各路藩王纷纷起兵反抗,祖父那会儿从骠骑将军被贬武林郡守,我虽气恼哀帝不明是非,祖父早年征战四方,身子骨到底不似从前了,安慰着就当这次贬黜是一次让祖父回宗族休养的契机。
家中男丁稀薄,祖父偏疼我,回来后除了白日去当那聊胜于无的职,午后探访民情喜欢带着我去农田村庄游历。日子这么过着,可我知道祖父心里不顺,直到一天夜里来了人,我躲在屏风后,言语间透露他们是明帝的人,说洛阳城基本沦陷,正在围困绞杀那些唾骂明帝谋逆的文武百官。
我心里暗道不好,祖父是哀帝的臣子,如今明帝登基在望,说难听点确实是造了反的,文武百官反对是常态,显得不那么名正言顺;可若祖父这时急于投诚表了忠心,就算明帝现在放过祖父,难保日后不会心疑。
余光中瞥到了祖父的佩剑,身体不知受到什么驱使,我夺下就往外屏风外走,跪坐在祖父身边双手呈上佩剑,座下的几人面露不解。
“祖父心系家国,心中所想为救百姓,手中执剑为安四方。”我努力让子看起来显得不那么慌乱,只当是完成一件长辈交代的琐事。
实话说,我不愿看到祖父受到忠心与否的拷问煎熬,边境难以长久安宁,如今只是皇室亲族的内斗,站队难,站错队更难,那么一颗只为报效国家的忠心,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
那几人走后祖父斥责我不顾安危自作聪明,而后罚了我禁闭。
我没有辩解因为我知道做对了,明帝登基,祖父回了洛阳坐上大司马的位置,巴结攀附的人不少,只因家族并未被接去洛阳安置,一时难以结亲,祖父也将我们保护得很好,有想把爪子伸来钱唐的都被祖父安排的护卫拦在门口。
可惜明帝登基不过两年就身患顽疾,储君之位也未明晰,洛阳蠢蠢欲动,祖父为避风头回了钱唐,我继续着被祖父带去务农游历的有趣时光,家中只有娘亲操心着我的婚事,这时候祖父低头不语,只有兄长每次都在一旁插嘴说“宓娘还小,不急”。
公子路的到来像是把我本就暗流涌动湖面般的婚事激起了千层浪。
明帝膝下公主无数,可只有四个公子,公子路是元皇后所出,但元皇后去的早,公子明是继后的孩子,立嫡的说法一下子显得十分尴尬,两个公子之间关系有如箭在弦上,就看谁先松手放出这支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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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评论有bb对是否be很纠结,事实上,我也很纠结,构思了无数个结局,有直接he的有直接be的还有千回百转一番be了又算不上b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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