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敢吱声。
宰相夫人便终日以泪洗面。
大人哪,这昭远侯不会三年五载不回京城吧。我们家子涵可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耽误不得啊……
阮少卿!
陆相生平头一次想哭。
……
“少卿!!”宋颐之当下便在侯府门口扯开嗓子哭了出来,小厮们如何劝阻都不听,让他进府也不肯,自顾着哀嚎够了才默然折回王府。
养精蓄锐一夜,翌日又来,“少卿回来没有?”开头都如出一辙。
“还没有。”小厮也照例每日一答,连语气停顿都没变换过,“若是侯爷回来了,小的定会连夜通知王爷的,王爷放心。”
宋颐之委屈不过几秒,哇得一声嚎啕大哭,“少卿!!”
哭得委实伤心,少卿出门远行竟会不带他。
不仅没带他,就连事前都没有告诉他一声,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回来,宋颐之当真不习惯。
近侍官也拿他无法,只得由着他闹,几十余天里无一间断。
……
自六月初宫中晚宴之后,昭远侯突然离京便再没出现过。京城中议论纷纷,诸多猜测都有。
被仇人追杀躲灾去了,遇到良人断袖去了,脑子抽筋去慈州出家去了……全然匪夷所思,却也津津乐道。
大抵,便是京中突然少了昭远侯,众人有些不习惯了。
想奇葩在的时候,京中多热闹哪!
邻近几桌皆是感叹,邵文槿就付了银子起身,脑海中依稀浮现阮少卿离开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许是平日里越趾高气昂飞扬跋扈的刺儿头,突然一言不发眼底微红,他才会时时想起阮少卿那副模样。
有人麾下至少有京中一半禁军,自然不是离京避仇,也没有人敢上门寻仇。出家之事更是无稽之谈,平时吃肉吃得比谁都欢,那副锱铢必较的性子哪处佛堂他待得住?
至于良人……
邵文槿缓缓驻足,抬眸时惊愕发现不知不觉中已行至昭远侯府。
侯府门口除了看门的小厮之外,还有随行的禁军侍卫,其中哭闹的便该是睿王,邵文槿看了片刻方才踱步上前。
“邵公子?”近侍官眼中就生出几分错愕。
素闻昭远侯与将军府邵大公子水火不容,一方的洗脚水巴豆算是家常便饭,另一方的蹴鞠郊游中途将人扔出或撞飞更是礼尚往来。
睿王同昭远侯要好,来此处并不奇怪。
邵文槿来此处就有些莫名。
况且邵文槿素与煜王是发小,煜王与睿王的关系又太过微妙,近侍官对邵文槿持有戒备也在情理当中。
宋颐之闻声回头,扁着嘴,脸上还挂着泪珠,委屈唤了声,“文槿。”
邵文槿的出现成功转移了睿王注意力,宋颐之止住了哭声。近侍官心头微舒,才听他二人说起话来,大致是邵文槿问起王爷在此处作何,宋颐之便答等少卿。
“少卿说了,等到夏天到了便陪我去捉鱼的。如今夏日都快过去了,他人还没回来。少卿就是大骗子!”
邵文槿竟也莫名一笑,脑海里想起当日晚宴,阮少卿撸着鹿角同睿王讲道理的模样。此番怕是春日水凉易染风寒,才会说等到夏日。
阮少卿对睿王素来耐性,也有同他交流的独特方式,睿王很是受用,才会处处听他话。邵文槿遂又想起二弟,心中微软,“既然阮少卿不在,我陪王爷去捉鱼。”
“真的?你不哄我?”宋颐之眼中掠过一抹惊喜,待得见到邵文槿点头,才彻底破涕为笑,欢欢喜喜上前扯了邵文槿衣袖离开。
先前还在昭远侯府门前哭闹,眼下便兴高采烈谋划着去何处捉鱼,全然孩童心性。
至少不在此处哀嚎了,近侍官和小厮都会意一笑。
往后的几日,宋颐之便果然天天都去将军府找邵文槿捉鱼,邵文槿竟也没有推脱。阮婉从不会下水,只在岸边看宋颐之捉鱼,邵文槿却大有不同。两人都身体力行,宋颐之就能和邵文槿玩到一处去。
两人的关系便日渐好起来。
后来捉鱼的兴致退了,宋颐之还是终日往将军府跑。也不进门,只在府外喊,“文槿文槿,我们今日去哪里?”
邵文槿跃身上马,练骑射。
宋颐之欢欣鼓舞。
少卿素来娇弱,别说骑马,就连禁军大营中都少有出现过。邵文槿肯陪他去禁军营中骑射,他出奇得兴奋。
比如射箭,先前三支皆是脱靶,而后便得心应手,陪同的禁军头领都难免讶异。
睿王从前风姿绰然,文武皆通,尽得敬帝宠爱。可惜后来一场意外自马背上摔下,遂才变成今日这副呆傻模样,与过往形同两人。
众人皆是惋惜,敬帝却仍对这个儿子疼爱之极。
加之太子迄今未立,煜王心中难免阴郁。难道在父皇眼里,本王还不如一个傻子?!
幼时嫉妒,年少猜忌,煜王对睿王一直有心结,邵文槿心如明镜。
……
转眼到了九月初,宋颐之已然同邵文槿混得熟念。尽管每日还都去昭远侯府走上一遭,失望也有,却不似从前一般不由分说哭闹。
只留下一句,那我明日再来,便拐弯去向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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