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宋颐之定是危言耸听!
宋颐之也不知许念尘凭何能说动巴尔与南夷,但这几月里他确实同许念尘一处,与巴尔和南夷碰面。这些,他自然不会告诉景王。
既不告诉他,也不应他,只是目不转睛看他,看得景王心中发怵,惯有的自卑心作祟,跃然眼眸间,又霎时化为狂热的火焰。“一派胡言!朕岂会输过给你一个黄毛小子!哈哈哈!从前是朕留你一条性命的,小畜生!”
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再次响起,阮婉都不禁寒颤,殿中无人拦他,他便笑得更为肆意猖狂:“朕对你们一个个的不好?加官进爵,封赏讨好,你们为何都不喜欢朕?!为何?就因为朕生得矮小,你们就看不起朕!你们看不起朕,朕就通通杀了你们!”
平素满脸和善的景帝,竟会在殿中原形毕露,殿内呆若木鸡,邵文松却颤颤微微举起手指着他,“是你!十年前西郊围场的人是你!”
那人在西郊围场就说过这句。——“就因为我生得矮小,你就看不起我,肆意□□!”
他吼的人是先昭远侯阮奕秋!
旁人都不知道何意,但邵父霎时明了,大夫是说邵文松在十年前受了惊吓方才失声,后来任凭他如何问都不敢开口。
而眼下,十年前?
又是西郊围场?睿王和阮奕秋?邵父就似恍然大悟。
宋颐之也明白过来,更何况景王?
脸上笑意更浓,步步往邵文松而来:“朕如何没有想到,十年前,你是在西郊围场受了惊吓才失语的,呵呵!邵文松,你当日看到了什么!”
幅幅画面浮上脑海,邵文松还会不寒而栗,景帝却大为痛快,邵文松愣愣看向阮婉,阮婉心中微沉。
见他不肯说,景帝就火上浇油:“你为何不敢同阮少卿说?怕他闻后伤心,还是怕他吓到?”
阮婉更懵,邵文松却还是噤声。
景帝就干脆亲自开口:“阮少卿,你可知敬帝和陈皇后为何一直觉得对你愧疚?”笑了笑,表情更为狰狞,“因为阮奕秋根本就不是病死了,而是遍体鳞伤,被人活活折磨死的,他们却找不到凶手,让你成了遗孤!”
爹爹?阮婉眼泪倏然而落:“是你!”
拼命就要上前,宋颐之死死揽住她。
景帝还觉不过瘾:“是他和盛婉卿看不起朕在先,对朕肆意□□,其实当日朕也没想过杀他,朕是想杀了宋颐之那个小畜生,结果你爹豁出性命去救宋颐之,朕有何办法?你爹落到朕手中,朕就突然不想取宋颐之性命了,朕要活活折磨死他,是不是邵文松?”眼中笑意犹如毒蛇交织,邵文松攥紧双拳,怒吼一声,“够了!”
“你这个疯子!畜生!”阮婉泣不成声,“你还我爹爹!”
宋颐之箍紧她,就似剜心蚀骨,“拿下!”
禁军毫不迟疑上前,景帝哪里是禁军对手,见得禁军上前,又哄然笑开:“阮少卿,你爹死最后一句话,你想不想知道?”挑衅里又有几分怂恿,他不信阮少卿不想知道。
眼看阮婉抬眸,心中更为有数:“我只同你一人说。”
宋颐之打断:“拉下去。”
景帝老奸巨猾其中必然有诈!
景帝却笑:“将死之人,其言也真,罢了!朕原本是准备告诉你的,可惜了朕这番好意,阮奕秋死不瞑目,他的好儿子也听不到他临终遗言。”
“我爹说什么 ?”阮婉哽咽。
“朕说了只告诉你一人,难道你爹娘之事,还想旁人知晓?”
心中就像无尽诱惑,爹爹临终她没见到,爹爹临终遗言与她,意义全然不能言喻。抚开宋颐之的手,缓步上前:“好,你告诉我。”周围都是禁军,景帝能作何?
待得阮婉走近,景帝果然凑到她耳旁,声音轻到唯有二人听见:“其实你爹是块硬骨头,至死都没吭一声,这句话是朕说给宋颐之听的。”
阮婉微怔,来不及反应,他一把扼住她咽喉,将她钳制在身前。速度太快,从未见过景帝这般身手,旁人纷纷错愕。
阮婉只觉喉间被人扼住,痛得喘不过气来。
宋颐之眼色当时就慌了。
景帝哈哈作笑:“宋颐之,其实这句话朕是要对你说。”
宋颐之心中莫名恐慌,嘴唇都紧张得毫无血色:“放开他。”
“呵呵!”他这幅模样,他很是受用,手上力道便更重了些,阮婉近乎呼吸不上,景帝唇角兀得上扬,双眼之中的兴奋之色难以掩饰:“宋颐之,要得皇位,就拿你最珍视的东西来换,好好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如何。”
猛地抽手,匕首自袖间露出,快得让人看不清。
阮婉本就呼吸困难,只觉腹间骤然巨痛,便闻得宋颐之发疯般的声音:“少卿!”
陆子涵全然怔住,眼前的殷红血迹晃得脑中“嗡”的空白,齿间上下打着寒颤:“阮少卿……”
“阮少卿!”邵文松愤怒上前。
然后,擒住她的手缓缓松开,她徒然无力跪下去,好似空寂中一缕清晖粉碎殆尽,跌跌撞撞倒地。
耳畔是宋颐之撕心裂肺的呼声,“少卿!少卿!御医!快叫御医!”
宋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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