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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跟着重复:“可灵巧着呢!”
    “咱们小宝也灵巧!”
    姑姥顺手从旁边拿了个冰糖块,放进小宝嘴里:“甜不?”
    小宝点头, 姑姥看了一眼赵音音, 问她:“昨天晚上咋没声呢?”
    赵音音瞬间脸红到脖子根:“姑姥!”
    从家属院搬到了新居, 对她来说, 最具冲击力的事情就是终于跟许云海圆房了。
    小宝又抓了两个糖块去给哥哥姐姐了,赵音音也要走, 被姑姥一把抓住:“你害臊啥?咋样啊?”
    赵音音躲不过去,又拗不过姑姥,脸红着点了点头。
    怪不得打主卧那张大床的时候, 许云海又给木匠加餐又是给递烟的, 床架子打得结结实实的,床头还包了人造革。两个多钟头,愣是一点吱嘎的声音都没有。
    不像是刚结婚的时候,彼此都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阵子。昨天晚上虽然有些痛, 可是适应过了,她觉得倒是比以前听小姐妹说的要好。
    “你这孩子,有时候老成、有时候这脸又太嫩!”
    姑姥挺喜欢煤气灶,拿着抹布把炉盘擦干净了,又把锅放上去看稳不稳。
    “这个火稳!炖菜啥的挺好的。”
    “花钱能不好么!”姑姥看了看这屋子,墙上大白亮堂堂的,“城里头这楼房可真干净啊,院里也干净,连带这人也干净了!我今儿出门,都不好意思往地上吐痰,比咱村里头可干净多了。”
    “咱厂子这家属楼修得可真好看!前头还有个小公园,别的厂子都没有,为了修这个小公园林书记还挨埋怨了,说不如多修几栋家属楼。”
    可赵音音觉得,这小公园修得挺好的,正好把厂区跟家属楼隔开。别看就移植了几排树,等以后这树长起来了,厂区那边轰隆隆的声音就传不过来了。
    “挺好,”姑姥也喜笑颜开地,“我本来心思,这搁城里头住着,串个门的地方都没有。这可不挺好,比咱村头磨盘那还热闹些!”
    别看姑姥是个农村老太太,她可一点都不怕跟人家搭腔。这才第二天,已经熟练掌握了本地扑克的玩法,这些老头老太太玩也不带钱的,拿着一把瓜子赢。
    “你高兴就行,可别打太晚!这眼看着快入秋了,蚊子毒!”
    “知道了,还有人带蚊香去呢,怕啥?”
    姑姥下楼打扑克去了,身后跟着一群小跟班。赵音音手快,一把拦住伊伊,问她:“伊伊啊,上学这几天怎么样呀?有没有认识新的小朋友?”
    “好多都是以前就认识的,都是咱们旁边家属院的。周叶在咱家楼上,她都自个回家,婶婶我下次也自个回家吧!”
    伊伊在班级里是最大的,正常入学年龄是七周岁,六周岁的小孩也不少,但是她已经八岁了,赵音音有点担心伊伊被歧视。
    听她的话还挺正常的,赵音音放了点心:“行,你想自己回来也行,晚上我跟你叔商量商量。给你的零用钱花了吗?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还没花呢,”伊伊摇头,她问赵音音,“就是现在学画只能一个礼拜去一回了。”
    “你还挺愿意画画的,”赵音音把她的辫子紧了紧,叫她下楼跟着姑姥玩去,“你看见画室那几个高三的小姐姐没?恨不得一天都住在那画,将来你有那天的时候别跟我叫屈就行了。”
    “我肯定不会的!”
    伊伊噔噔噔地往楼下跑,赵音音喊了一嗓子:“一会儿我在阳台喊你,你就拽姑姥回来,别搁外头待太晚!”
    她跑下楼才发现小宝没有带沙包,又在楼底下抻着脖子喊:“婶婶!我忘记拿沙包了!”
    赵音音迅速地去找出来三个沙包,一口气都丢到楼下去,伊伊每个都接住了,在楼下得意地跟婶婶笑。天将黑还没黑,赵音音看着她一口小白牙,挥了挥手叫她去玩。
    看着伊伊一点点活泼起来,真有种亲手养的小树苗长大了的感觉。
    刚搬过来,还有几个柜子没打完。这边楼房没地方,许云海还在平房那边监督木匠干活。赵音音又投了抹布把桌子擦了擦,拿出来周群芳前几天给她送过来的手抄本,坐在写字台前面认真地看着。
    这是上次周群芳读给她听的那两本三毛的散文集,这书才刚在台湾出版没多久,流传进来的都是手抄本,周妈妈为了感谢赵音音,亲自手抄了一份给她。
    周家是书香世家,周妈妈也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抄写的这一本看起来赏心悦目。赵音音怕自己给弄脏了,用麻布做了书皮,又绣了三毛两个大字上去。
    不知道她看了多久,许云海回来了。他扬着手里的一个小盒子:“看看我买了什么!”
    许云海利索地打开录音机,把磁带放进去,第一首歌就是齐豫的《橄榄树》。他小声地解释:“我听说这歌词是三毛写的,就给你买了一盘,挺好听的。”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齐豫带着一丝沉稳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两人安静地听着歌。一曲终了,许云海按下暂停键,想倒带回去却搅带了,赶紧把磁带拿出来,找只铅笔开始整理里面的磁带。
    赵音音问他:“橄榄树是什么树呢?”
    这歌词写得太美了,就算是歌已经停下,可两人仍不敢太大声地说话。习习的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人一身清爽。
    “我也不知道,”许云海几下把磁带修好,放进录音机、却不忙着按播放键,“可是我想,或许橄榄树的魅力就在于不知道吧,未知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赵音音前世的遭遇,因为她前世看了一辈子的那一块方方正正的天空,到处流浪的三毛对她格外富有魅力。
    借用流行的词儿来说,三毛就是她的“偶像”!
    许云海看出来赵音音的憧憬:“以后我们有机会也能去旅游的,到时候去看看橄榄树,去看看海南岛,看看东方之珠!”
    “那恐怕只能请假了吧,”赵音音摇头,“国庆节我还以为能有一天假,那天还得忙。”
    “三十周年嘛!”
    许云海按下了播放键:“你听歌吧,我下去喊姑姥。”
    姑姥领着孩子们上来了,赵音音把书收起来,叫几个孩子去厨房洗漱。
    伊伊有点不好意思地给婶婶看沙包:“婶婶,沙包叫我弄破了一个。”
    “没事儿,放那吧,一会儿我随便缝两针就缝上了!”
    “谢谢婶婶!”
    伊伊立刻跑去上厕所,虽然新房子的厕所很小、又是蹲坑,但还是比老房子的公用厕所好太多了。夏天也不用担心屁股被蚊叮个包。
    “柜子明天就差不多了,”许云海一边给小宝掏耳朵,一边跟赵音音讲那边的进度,“到时候直接从阳台上吊上来,你明天买点好菜吧,那三十斤油票也别忘了,咱请人家木工师傅吃一顿好的。”
    “是得请一顿,这家具做得可都不错!”姑姥伸手晃了晃桌子,“瞅瞅这大桌子,一点都不晃荡,多好。”
    赵音音脸红了一下,招呼孩子们都洗漱睡觉,确定家里头的纱窗都关好了,这才进屋。
    她一进屋,就看见许云海把洗脚水打好了,放在地上:“来泡泡脚好,你过两天就来例假了吧?”
    “要是准的话,后天就来了,”赵音音过去伸脚在盆里,感觉许云海半天没说话,一扭头,“你又有什么话要说了?”
    “我在琢磨着,你觉得咱俩什么时候要孩子好?”
    赵音音没想到是这话,闹了个红脸,她想起来昨天许云海用的那两个透明的奇怪小东西:“顺其自然吧……”
    她抬头看许云海:“你不想要?”
    许云海就是怕她误会才没敢说,赶紧解释:“我咋会不想要,我是想着你这工作正在最要紧的关口,怕你累着。”
    马上招标会就要开始了,赵音音现在可是厂办的一员得力干将,整天脚不点地到处走。
    听着许云海这话,赵音音也沉思了起来。
    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听说有些人怀孕初期怀相不好,要是她也怀相不好,恐怕就跟不上现在厂办的工作进度了。可是这招标会前期样样都是赵音音亲自筹备的,这个项目跟下来,她觉着自己稳稳能提一提。
    这个时候退出了,岂不是空给别人做嫁衣?
    她咬了咬嘴唇:“可是……”
    “咱俩都年轻着呢,没啥,”许云海叫她放轻松,“咱这又不是什么旧社会,就算我妈还在也不会催你。”
    “那就先不要吧,”赵音音想了想今年明年的安排,“至少,等咱厂子这个大项目做完了,到时候再说。”
    “行。”
    许云海看她洗完脚,弯腰下去拿毛巾给赵音音擦干净,自己也就着她用过的水洗干净,这才去倒了水。
    第二天一下班,许云海去找车拉柜子,赵音音去买菜,又打了五斤油。她骑车回家的时候,姑姥已经去育红班把孩子们都接回来了。
    赵音音一眼就看见客厅的桌子上多了个小布老虎:“这布老虎手艺不错啊,买的吗?”
    “小李给的!我去育红班接孩子,正好捧着她,她说路过看看,我估摸着是特地过去的。”
    钱老太太说小李,赵音音脑子里转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李婶。
    “李婶做这东西可费眼睛了吧,”赵音音去洗了手,才拿起布老虎看了看,“在这摆着吧,别叫小孩拿了,坏了可惜了。”
    “咱家这几个孩子懂事儿呢!刚刚小宝要玩,就好好放桌上瞅着,都怕掉地下埋汰了。”
    姑姥看了赵音音买的菜:“买这老些!今儿啥日子?”
    “咱家最后一个柜子也打完了,今儿请木工师傅来吃顿饭,顺便给孩子们解解馋,”赵音音今天没买到肉,只买到五根带鱼,“我还寻思买点肉,没买着。”
    “有鱼就不错了!”
    伊伊过来帮忙摘菜,小宝也闹着要帮忙,赵音音索性拿了韭菜放在客厅,叫仨孩子一起挑。
    带鱼洗着省事儿,只是要把鱼肚子里那层黑膜也洗干净,这样做出来才不腥气。
    洗好收拾好的带鱼加了点盐和料酒腌上,赵音音先烧油做点油炸的菜给解馋,没有肉馅儿、茄盒中间就放土豆泥,平菇洗干净撕成条焯水,然后沾上面糊炸出来,比肉还香。
    木工师傅还没来,赵音音先把茄盒和软炸鲜蘑拼了一盘子给老小孩跟小小孩解馋。
    “行啊,韭菜择得挺干净,”赵音音说完一句话,嘴里就被伊伊喂了一块蘑菇,她看了一眼,没想到这择菜最干净的居然是小宝,“少吃两口!一会儿还有鱼呢。”
    姑姥突然想起来:“我去小卖部买点白酒吧?咱家没人喝酒,人家木匠多少得喝点。”
    赵音音差点忘了,赶紧给姑姥拿钱,睿睿也跟着姑姥一起去了。
    “伊伊啊,这盘子给你宋姨跟莎莎拿去,告诉她今天咱家来客。”
    要是平常,赵音音就直接把宋致然喊过来吃饭了,横竖两家是对门,开个门招呼一声就过来了。不过既然有木工师傅,就不合适了。
    她回厨房继续炸带鱼,过会儿却突然听着门哐当一声被摔上了。
    这天一点风都没有,谁摔的门?
    赵音音开门出去,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道:“知道的是炸点带鱼,不知道的还以为做满汉全席呢!做点好菜开个门整得哪哪都是味儿,不够嘚瑟的了!”
    这房子每层有三户,赵音音家跟宋致然家是对门,中间还夹着一户不认识的人家。这阴阳怪气的就是这家的男人,叫曹峰。
    曹峰阴阳怪气完,又骂儿子:“你哭啥?你老子没那个能耐叫机器砸残废给你换鱼吃!”
    赵音音待要骂两句,可鱼还在锅里头炸着。她转身回屋继续炸鱼,一边暗暗在心里头记了这家人家一笔。
    不一会儿,姑姥回来了,赵音音看见她就买了一点点白酒,忍不住乐了:“这点儿够喝吗?”
    “啥够喝不够喝的,不就是喝个意思吗?咱家这老些小孩呢,要是喝多了耍酒疯咋整?”
    家里头没有专门用来温酒的酒壶,姑姥找了个小瓶子装的白酒,放在盆里倒进去热水烫。
    赵音音炒好菜,木匠师徒俩也来了。这房子走廊窄小,大件只能通过阳台往上拽,衣柜拽上来又往主卧抬,上面的镜子得后装,不然这么折腾下来准得磕碎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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