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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摇扇子,含笑问:“谢宗主,你有什么想法或人选吗?”
    他笑起来似桃花纷纷,实在过于灼目惹眼,谢酩平静地移开视线:“想知道怎么回事,查下去便知。”
    说完,他起身走向门边:“尽早休息,明早出发。”
    门嘎吱一声开合,楚照流吐到半截的话咽回去,看他走得匆匆的,有点纳闷。
    他没闭眼休息,也没打坐恢复灵力,而是和衣躺到床上,悠哉哉地打开了灵通域。
    灵通域内一如既往的热闹,他早些时候发的那个大头娃娃的帖子,又多了许多新回复,楚照流进去一看,居然看到了老熟人。
    【昙鸢:依贫僧薄见,这应该是怨气傀儡,依附怨气而生,怨气越重,数量越多,生生不灭,若是多了,也是大麻烦,近年已经很少见了。施主是在何处所见?】
    灵通域里大部分人都是匿名的,冷不丁冒出个有名有姓的,顿时所有人都激动了。
    【前排拜拜佛子!】
    【天哪,佛子也逛灵通域,师父还说我不勤学苦练就爱瞎逛,我要去给他看看】
    【佛子,敢问天清山举办的说禅会,你真的会去吗,你去的话,在下不辞万里也要赶来听讲!】
    【一个秃驴有什么好看的】
    【佛子闭关百年,终于出关了!问剑大会佛子会来吗?】
    楚照流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儿,回了昙鸢一句:已解决了。
    说完又回到首页,随意看了看。
    就看到一条:
    【或许还没人知道,楚照流已经结成金丹,恢复修为了】
    楚照流语调上扬地“哦”了声,不难猜出是谁发的。
    可惜当初楚照流的惨状太过深入人心,药王又非常断定,加之他低调行事,就算是百年前的大战,也没有参与正面战场,所以知晓的人甚少,众人纷纷当发帖的人脑子有病。
    笑话,楚照流明明是个家喻户晓的废物啊!
    【结成金丹?莫不是扶月山给他用灵药吊着命,药渣在体内搓出个金丹来了】
    【曾经最有望飞升之人啊,可惜可叹】
    【哈哈哈道友真会说笑,楚照流若是去参加问剑大会,在下坐庄,你敢押他赢么】
    【我看他大限将至了还差不多,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不嫌丢人,我要是他,宁肯死也不当废物】
    【楚照流要是能重结金丹恢复修为,老子当场挥刀自宫好吧】
    楚照流眉尖一挑,神识涌去——在灵通域内发言,是会留下神识印记的,倘若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被神识强大的人追踪标记,下场就不太美满了。
    不过有这个能耐追踪神识印记的,修界内也就寥寥几人,一般也不会闲得没事逛灵通域追踪小修士,跟他们一般计较。
    楚照流就很闲。
    他暗暗记下了这位放狠话的仁兄,笑眯眯地回复了句:修道之人,言出即行,这位道友,不守约的话,会天打雷劈哦。
    远在千里之外,一个中年修士陡然下身一冷,莫名打了个颤。
    作者有话要说:
    伙计:修仙界同人拉郎大手
    第10章
    在客栈里休憩了一夜,隔日早,楚照流从冥坐中睁开眼。
    一晚的打坐恢复,灵力又充盈起来,缓解了灼热搐痛。
    因为太习惯这种痛感,他昨日神色如常,动作毫无迟滞,只有脸色难看得厉害,现在恢复过来,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他慢悠悠地换了身衣服,推门下楼。
    清晨的小城笼罩在一片清冷湿润的薄雾中,街上也没什么人,客栈却早早就开了业,谢酩坐在靠窗的桌边,侧头望着外面,侧容线条流畅,俊美却冷峭,昨日的伙计战战兢兢的,站在柜台后掌着算盘不敢搭话。
    “哟,谢三,”楚照流一展扇面,笑意轻佻,“一大早就在这儿摆着张讨债脸,吓跑了人家的客人,你怎么赔?”
    谢酩漠漠回过脸,睇他一眼,沉默片晌,微妙挑眉:“……你怎么又换了身衣裳?”
    和昨天清爽潇洒的青衫不同,今天的楚照流是一身枫红,袍袖间以金线花纹点缀,换了个金色发冠,却没好好全部束起,发带与三千墨发摇曳,耳畔的红色耳坠格外惹眼,衬得肤色雪白到不太真实,却叫人不得不惊叹,眼前一亮。
    伙计瞠目结舌:“客官这身,真是骚气惊人!”
    楚照流要笑不笑的,斜去一眼。
    明明是个和和气气的人,还是笑着看过来的,却莫名叫人害怕,伙计打了个颤,及时改口:“小的是说,客官这身,真是明艳动人!民间都说楚照流生得眉目如画、风华绝代,是天下第一美人,依小的看,他到了客官面前,都得自惭形秽,自愧弗如!”
    楚照流哼笑着收回视线,溜溜达达走到谢酩对面坐下,理所当然道:“换身衣服怎么了,难道我穿得不好看吗?”
    “不怎么,只是今日才知花蝴蝶能成精,大开眼界。”谢酩唇角抿着,看了眼楚照流指上的储物戒指。
    他实在好奇,楚照流到底在里面塞了多少衣服。
    楚照流嗤了声:“那就是你见识浅薄了,我认识只化形的白蛾,天天白得晃眼。”
    两人对呛完了,伙计在边上偷笑:“两位关系可真好啊。”
    楚照流纳罕地瞅他一眼。
    这伙计,年纪轻轻的,口才不错,眼力不行啊。
    正在此时,谢酩眉梢一抬,望了眼城门方向,嗓音疏淡:“来了。”
    楚照流会意起身,挥袖留下一袋银子——烟霞那边的繁荣城市里都是用灵石作交易,夙阳这地方就只通银子,这还是顾君衣告诉他的。
    “我们先行一步,”他朝伙计笑笑,“告辞。”
    伙计接过钱袋,眉开眼笑:“两位客官好走,下次再来啊!”
    出了客栈,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晨雾中。
    因为最近怪异的风沙,城门此时紧紧闭着,两道疲惫的身影从远处空中倏然而至,正要进城,就注意到了等在前方的人影。
    左边的男修士下意识飞身上前一步,横剑挡在女修士身前:“不知两位是何方道友,在此作甚?”
    清风拂去茫茫晨雾,男修士看清前方的人,瞳孔骤然一缩,失声叫道:“谢……谢宗主!”
    两人只是从前远远见过谢酩一面,头一次这么接近天下闻名的剑尊,赶忙收剑行了一礼:“没想到居然是谢宗主大驾光临!不知谢宗主远来夙阳,有何要事?”
    见这两人诚惶诚恐的样子,楚照流内心一阵感慨。
    也只有楚贺阳那样的蠢货有眼无珠,敢指着谢酩的鼻子骂他废物,谢酩恐怕也是人生头次被那么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位表兄做到了连几尊妖王都没做到的事,也是相当厉害呢。
    两人只认识谢酩,不认识楚照流,但见他风姿逼人,气质不凡,揣测应该也是某位厉害人物,却又不敢开口问,低头感受着谢酩投来的目光,冷汗都出来了。
    那目光同他的眸色一般,凉凉淡淡的,像冬日飘落在皮肤上的薄雪,沁出一阵冷意,压迫感极重。
    两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偷看楚照流。
    “不必多礼。”谢酩这才平淡开了口,“两位出去一趟,有什么发现?”
    这是想管这件事?
    男修士顿时心里大喜,随即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想必城内最近的情况两位也知道了。我们夫妻二人一路溯源,然而越接近那股邪气的源头,就越是难以抵抗侵蚀,废了番功夫也没靠近去,那地方怨气冲天,邪气逼人,我们实在不敢久留,狼狈逃回,让谢宗主见笑了。”
    女修士也叹了口气:“妾身略懂阵法,隐约能看出邪气源头本是被一座阵法压制着,如今阵法正在失效,恐怕连一个月也难以撑住了,届时邪气四溢,恐怕会漫向整个夙阳。”
    “我们正想去向天道盟求助,就遇到剑尊了,”男修士不由换了更体现尊敬的称呼,“想必有剑尊在,我们也不用犯愁了。”
    夫妇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致说清了情况。
    邪气源头的方向,是一个旧国古战场。
    那片战场存在几百年了,怨气太重,隔着几百里都怨气冲天,多年寸草不生,幸好一位佛门高人布下了阵法结界,才免去鸡犬不宁。
    谢酩颔首致谢:“多谢。”
    他言语简短,从头到尾也只是淡声询问两句,点了点头,两人却没觉得被怠慢,揖手回礼:“剑尊言重,若两位要探那片古战场,还请小心。”
    许多庇护城池的修士遇到这种事,能坚守阵地不抛下满城人跑就不错了,这两人还敢深入去调查,楚照流安静听完,对他们还颇有好感,宛然笑道:“此事我们会解决,两位最好别再靠近了。”
    只过了一夜,那股邪气更浓了。
    谢酩沉吟一瞬,补充道:“我们来此之事,劳烦保密。”
    两人忙不迭应声,见他们要离开,不由又瞅向站在谢酩身畔,风采却丝毫不输的明艳青年,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在下眼拙,敢问这位道友高姓大名?”
    楚照流眯眼一笑:“不才,楚照流。”
    话毕,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城上空,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对夫妇。
    “楚照流?”
    “……是那个楚照流吗?”
    两人不可置信的絮絮低语被抛在身后,楚照流从容地御剑跟在谢酩身侧,偏头问:“你觉得古战场的结界阵法失效,与惑妖有关吗?”
    谢酩道:“十之八九。”
    楚照流嗯了声:“看来得加快些速度了。”
    谢酩短促地应了声。
    楚照流沉吟片晌,突然贴近谢酩,潇洒一跳,站到他身后。
    谢酩:“……”
    楚照流行云流水地把自己的剑收起来,布着狡黠笑意的脸上挤出几分敷衍的真诚:“你那么快,让我搭一把呗,回头我就去灵通域发个帖赞扬,让天下人都知道,剑尊大人的速度相当之快!”
    谢酩冷冷地看他一眼,眉峰微蹙,似乎是忍了忍,最后竟然真的忍住了,没把他踹下去。
    楚照流心安理得的偷懒。
    谢酩作为剑修,御剑速度的确更快。
    原定两日的时间缩短了半日,两人便抵达了封印惑妖的山头。
    妖王是先天之妖,承天地之气而生,要被彻彻底底杀死太难,当年六尊妖王,三尊被谢酩斩杀,一尊被扶月仙尊斩杀,一尊被其他各大门派世家打残,逃窜消失,剩下一尊不知踪影。
    死去的妖王妖骨不灭,附有一缕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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