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很多人凑热闹,可当价格上到六十万以后,叫价的人明显少了。
这时,姜颖喊出八十万的高价。
和古画一样,留声机依然是姜颖为她的男伴买的。
这少年的喜好还挺复古。
拍卖师道:“这位小姐出价四十万。”
答应了小姑娘的礼物,无论是谁抢,殷诩都不会轻易让出。
他举牌:“一百万。”
姜颖眉头一皱,又在和男伴交谈。
当喊到“一百万两次”的时候,她追价:“一百二十万。”
殷诩跟得很快:“两百万。”
此言一出,现场立刻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放在平时,这台留声机最多拍到一百万成交,而如今的价格已经翻倍。
此刻似乎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叫价,而成了姜氏和殷氏针锋相对的筹码。
事已至此,气氛剑拔弩张,嘉宾们都从瞌睡中精神过来,抱着一幅看好戏的态度。
只是,姜颖个人名下的资产和姜氏、殷氏根本没法比,更何况姜家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所有的开销都有后顾之忧。
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花这些钱和殷氏较量,显然太不理智。
要是姜颖够聪明的话,就会把价格抬高再放弃竞拍,抛弃面子,让殷氏出这个风头、吃这个哑巴亏。
价格很快叫到四百万。
程淮安和殷诩都已经做好了冲上千万准备,只是没想到,姜颖想再次抬价时,男伴忽然抢过她的竞拍号,拼命护住,死活不愿意让她再喊了。
这番动静不小,见者皆是一怔。
还没到五百万呢,这小男孩在干什么?
程淮安目光还没从拉扯的两人身上移回来,压低声音问:“那个小男孩儿是哪来的呀?”
“学生,”殷诩早就调查过,语气毫无波澜,“姜颖的私生活很乱。”
程淮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殷诩从很早就开始对付姜氏,像这种别人无从得知的信息,他一定有所掌握,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是他一贯的风格。
拍卖锤重重落在底座上,古董手摇留声机最终以四百万的价格成交。
定音后,场内七嘴八舌地传起闲言碎语,无非讨论姜氏如今强弩之末的经济状况,以及姜颖身边那个出尽风头的小男孩。
姜氏近期本就风雨飘摇,外界对此猜测颇多、众说纷纭。而刚才这场竞拍中,姜颖的过早放弃如同将这言论坐实。
看着气急败坏的女人,程淮安顿觉心情更好了。
虽说这台留声机是买得贵了许多,但是非常值得。
后面几样拍品没什么意思,程淮安就坐在底下和殷诩腻腻歪歪地讲小话。
明明没什么可聊的,但热恋期的情侣无论做什么都觉得甜。
殷诩也乐意纵着小姑娘,对她的每一句话都有回应。
很快就到第七场竞拍。
彼时,姜颖的状态已经调整回来,至少表面上看着十分得体,还很有情调地对她投以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然而剧情并没有像她意料之中那样发展。
台上,拍卖师向大家鞠了一躬,诚恳道歉:“关于第八件拍品,我不得不很遗憾地告诉大家,它已经不甚遗失。这是我们拍卖行的失职,我们一定会尽早抓出盗窃犯,并且向提供拍品的程淮安小姐致歉。”
用于拍卖的每一样物件都价值不菲,拍卖行对它们的保护也十分严苛,极少会出现拍品遗失的情况,这情况属于重大失误。
场内一片哗然。
程淮安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还没从惊疑中回过神来的姜颖,问:“殷诩哥哥,你准备怎么做?”
殷诩把她的小拳头握在掌心里,指腹摩挲了下,言简意赅道:“造势。”
这话听着高深莫测,程淮安没想明白,也没再追问。
-
除了留声机以外,殷诩还以一百八十万的价格为程淮安拍下一只铂金镶嵌海蓝宝石手镯。
离开会场时,小姑娘肩上披着男人宽大的外套,和姜颖打了个照面。
“姜小姐,多谢您忍痛割爱,把那台留声机让给我。”程淮安心情好,冲她施施然一笑,又把目光转向她身边的少年,“当然,更要谢谢你的男伴。”
明褒暗贬,谁都能听得出来。
姜颖皮笑肉不笑地嘲讽回去:“也是殷总财大气粗,竟然花了几十倍的价格博美人一笑。”
殷诩的目光在那精神紧绷的小男孩身上短暂停留。
他将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站着,转而淡淡回答她刚才的话:“几百万而已,小钱。”
结合刚才拍卖会场内的议论声,两个字里的嘲讽意味无需多说。
姜颖咬牙附和:“的确。”
今晚月色清朗、微风正好,尤其适合谈情说爱,程淮安不想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和看不顺眼的人来往。
她左边胳膊从男人臂弯里穿过去,另一只手对着姜颖挥了挥,笑道:“姜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语落,她还不忘瞟一眼那个小男孩,意有所指地加上一句:“祝你们今晚愉快。”
“……”
姜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几人谈话间,旁边两个负责运送留声机的工作人员全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讲,老实本分地跟去停车场,将物品稳妥地放进宾利的后备箱。
程淮安对他们道谢,钻进了副驾驶座,也随手把那只海蓝宝石手镯盒子放到驾驶台上。
她正准备关门,便发现殷诩拦在门外。
程淮安手上的动作一顿。
男人的身材格外高大,静立身旁,深沉而伟岸。
他低头看她,眼底融了些许罕见的温柔笑意。
程淮安被他小小地迷住了几秒,拿指尖去蹭他的腹肌,嗓音软和娇俏:“怎么了呀,男朋友?”
“安安。”
殷诩似有些无奈地喊她一声,俯身半跪在副驾驶座上。
他一手抵着靠背,一手握住她乱动的小手。
程淮安仰面望着他。
和她保持着约莫二十厘米的距离,殷诩不再靠近,只低声问:“今晚开心么?”
程淮安乖乖地点头:“开心。”
殷诩:“为什么开心?”
他又在明示了。
这男人过分矜持,想要什么都不肯直说,拐弯抹角的,还总是要诱惑她做主动的那一个。
程淮安说话故意慢吞吞:“因为收到了你的礼物。”
“嗯,”殷诩握住她的腰身,声线变得低而缓,循循善诱,“所以呢?”
他凑过来,却只挪那么一小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温柔凝视着她。
这叫人怎么受得住。
明明知道这人想让自己主动送上去占便宜,小姑娘还是觉得抵挡不住,主动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撒娇似的、甜甜地问:“殷诩,你是不是想要我亲你呀?”
少女眼中水光潋滟,模样天真娇软,仿佛春日盛开正艳的花,令人想要折下。
殷诩喉结上下滚了滚,低沉应了。
程淮安于是飞快地抬起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分。
殷诩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指尖在那细软的发丝上摩挲了几下,眼睑微敛:“就没了?”
“嗯!”程淮安克制住自己,往后缩了缩,佯装一本正经地和他拿乔,“没了呀。”
男人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将两人距离再拉近几寸。
程淮安的心跳又开始咚咚打鼓。
她环在他后颈的双手不自觉地挠了挠,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咕哝:“殷诩,你、你怎么总是这样……男人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
殷诩唇边溢出一声低笑。
不知是不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他欺身上去,抵住少女娇嫩的唇瓣,积极地亲吻啃啮。
这吻不同于往常的温柔缱绻,而饱含侵占的意味,拉扯、勾缠,奏出不轻不重的响动,如红光漫天的烈焰,将怀中的人侵蚀殆尽。
程淮安感觉到疼,唔唔的挣扎着,可男人却还嫌不够,大手按在她的腰上,将人更紧地往自己身上贴。
她拗不过他,只得顺从。
狭小的空间加速升温。
夜晚寂静,耳边全是缱绻的声响,羽毛似的在人心尖儿上轻挠。
程淮安早就透不过气,唇瓣被咬得发红,轻微肿胀。她眼眸氲着薄雾,一起一伏地调整呼吸,指尖轻轻搭在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