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报家门,二不道来意,说你们是人拐子我都能告上公堂的。”
人不瘦,口气也不小。
刑部的人有两个,一个眯眼一个大喝。
“刑部查案,你敢阻拦。”
郝灵笑了:“好,我不拦,你们尽管来。”
说话的人按着腰间刀柄就要走过来,盐阿郎一闪挡在郝灵面前,那人伸出一只鹰爪似的大手抓向他喉咙,盐阿郎面色一变,双手飞快格挡,嘭,那人退后一步,讶异,好力气。
盐阿郎纹丝未动,只觉一股大力从手腕压向胸膛,突兀消失了,像是后头有什么抵消了似的。
他后头是郝灵。
这时,听到动静的栗书生跑过来,伸着两手:“误会误会,大家有事好好说,我们可是良民,主动配合各位大人调查。”
又赔不是,说得对面人脸色终于好看些。
郝灵伸出头来,笑眯眯:“罢了罢了,我便跟你们走一趟。”
盐阿郎瞪大眼,你疯了?不知道衙门有进无出?
郝灵拍拍他:“套车,出城东。”
去城东?
盐阿郎灵光一闪,瞪过众人,眼神威胁:你们敢乱动,小爷死也拉几个垫背的。
动手那人气,又要上前,被同伴拉住,何必跟他计较,这个年纪的混子最不过脑子。
郑头看得又急又担心,这个盐阿郎,不看眼色的吗?刑部是你能得罪起的?
略一想,与两人偷偷耳语:“这里住着的,倒从没听哪个说她是骗子。”
易冲动的那人不以为然:“手段高罢了。”
沉静的那人却若有所思,这个姓郑的,分明是意有所指,难道还是有真本事的?罢,先看那小胖丫头做什么吧。
郝灵做什么?
帮他们破案呀。
到了地方,二话不说,直奔后院小池塘,盐阿郎立即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果然有水鬼吧。
郝灵:“挖吧。”
挖?
你说挖就挖?
可还不止呢。
穿过花园,进了一处小院,不过短短数日,之前人语喧喧的院子里到处飘荡着死气,过堂风卷起纸灰旋转,停在郝灵脚下,灰落成一堆,像一个小小的坟包。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莫名发冷。
郝灵回头想一笑嫣然,落在众人眼里,那张勉强看得出五官形状的肥嘟嘟脸上却带着地狱的阴影。
“那丛菊花,挖吧。”
院脚开得正茂的紫红菊花在众人眼中张牙舞爪。
郝灵抬脚,又去了另一处院子,指着一间显然是加盖的小耳房:“拆了,挖吧。”
众人视线牢牢定在她脚前一步风吹来的纸灰堆上。
无人发出声音。
幸好,她再没去别的地方,若是还有,刑部真要怀疑京城的风水了。
她淡淡道:“丢出去的,我可找不回来了。”
招呼盐阿郎离去。
刑部人想拦。
被另一人拦下:“这案子与她无关。”
不管作案动机是什么,他们早将死亡原因和作案手法推测出来,确实是这家人自己做的。
要说哪里奇怪,只能说,鬼迷心窍的同时出手。
那人道:“可是那丫头,邪门。”
另一人便道:“你也知道邪门,还去招惹。”
已经确定与她无关,若是个普通人,或许他们可以刁难,但,摆明是个邪门的人还去为难,找不自在吗?
他想的更深一层,假如这人真有些莫测手段,他们衙门,不定会求到人头上。
池塘抽干,淤泥里很快找到三具尸骸,看骨龄,最大的不过两岁,最小的才几个月。
花丛下,房子底下,也挖出人来,却是成年。
想起郝灵的话,丢出去的……
不好丢出去的自然是主子,不明原因的死亡或者干脆是消失。死因明确体面葬了的呢?比主子更易遭毒手的下人呢?
谁能想到这样一户不起眼的人家,藏了这么些罪恶。
刑部不敢拖,尚书亲自回了皇帝。
皇帝听后自然怒极,让将在外的那家人都召回来,务必查明。
案子太轰动,与其遮掩,不如公布,将舆论引导到对朝廷有利的方向。
这些便与郝灵无关了。
第三十五章 秋宴
下属向上汇报的时候是提到郝灵的,但一部主官面对皇帝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自有一杆秤。
一来,他没有亲眼所见,一听郝灵的身份——神婆,儒门的他已抱了成见,即便手下说得再真,他认为最多郝灵会看些风水布局之类,并没真正放在心上。
二来,儒家治天下,皇帝这个职业历史上没少出不少不务正业的不治国去追求长生的。身为一个合格的大臣,哪怕当今看着圣明,他们有义务有责任严防死守坚决不给一丝一毫走岔路的可能。
管皇帝信不信,他是绝对不会提的。
而家国大事的皇帝不可能就一个小案子追究细枝末节。
郝灵错过了直达天听的第一个机会。
并不在意呢。
这会儿,她在讲故事,讲凶案的事情。
“说来并不诡异,负面情绪积压久了总要爆发。上次去了我就发现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人又都有从众心理,只要有一个发作,别的必然一哄而上,十日,断的不是鬼作怪,是人的心理承受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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