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兆枫想说,读书明理,一样的事,看待的眼光不同,思考的高度也便会不同。
但他比盐阿郎懂事,知道这话说出来跟炫耀自己似的,因此没说,好脾气的笑笑。
“我记得你也跟我们学过的,如今如何?”
郑兆棉不由去看,微微讶异,盐阿哥也上过学的呀。
偷的。
盐阿郎微微不自在:“就那样呗。”
字,还是认识的。
文,他用得着吗?
郑兆枫不好深谈,想想道:“我有些有趣的话本子,搁在家里,回头你去取,解闷还是可以的。”
盐阿郎本能要拒绝,忽然想到郝灵,那丫头,好像不认字?
“谢谢了。”
郑兆枫很开心,觉得盐阿郎懂事了,知道接纳别人的好了。不像以前,他想帮他,被他呲回来。
呃,以前的盐阿郎跟个疯狗似的。
但想到他的身世,也是可怜。
兄弟俩在一间屋,到了住处,东西一放,盐阿郎立即去扒拉郑兆枫的行李。
校服,不可能只有一套,要换洗的嘛。
两人身形差不多,都属于同龄人里比较高壮的,盐阿郎往身上套衣服,从来没穿过这样的,有些不顺手,招呼发呆的郑兆枫。
“快帮忙呀。”
郑兆枫一个激灵:“你要干嘛?”
“看热闹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厮进不了内院。”
“你,你这样会被人发现的。”同学之间都认识的。
盐阿郎嫌弃:“你真不像你家的孩子,一点不知变通。放心好了,不会被发现的,被发现了也不说认识你。”
老郑家世代游走在黑白边缘,怎么突变出郑兆枫这个棒槌?
棒槌郑兆枫:……
穿好衣裳,一句:“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收拾吧。”盐阿郎嗖一下蹿了出去。
郑兆枫急:“哎哎,你知道去哪儿?”
盐阿郎头也不回相当不耐烦:“我没长眼啊?”
罗里吧嗦。你不如你爹。
郑兆枫:“……”
郑兆棉来了句:“盐阿哥很聪明。”
郑兆枫:……我怎么就听出一丝嫌弃呢?
郑兆棉坐到床边晃悠脚,叹息:“真想去看看。”说完又自己否认:“算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若是他乍一回来,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真出什么事了未必不会怀疑到他,顺着他,就会查到郝灵。
莫名,他相信她。
郑兆枫到现在也不敢问弟弟一个字,好,该做什么做什么,那么——补作业吧。
郑兆棉:……
书院内院外院之间,有围墙,有门房,十二时辰守着人,这当然难不到他,书院除了人什么最多?树。越偏僻的地方树越高,轻轻松松过了墙。
盐阿郎脚尖点地走得飞快,周围一片静寂,隐隐约约有读书声传来,大约是上课时间。
他摸摸右手手背,别说,这几天自己的运气确实好,颇有顺风顺水心想事成的架势,那么,今天,应该不会白来一趟吧。
他的运气确实好。
或者说,郝灵的运气也很好。
那么便代表着李春寻的运气,太不好。
说好的让他身败名裂,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他得罪一个得罪不起的人。所以郝灵让盐阿郎去打听。打听出来福真大长公主的驸马,印丘先生。
一,得罪不起。二,同处一书院。三,印丘先生绝对不会容忍李春寻的恶行。
简直是自己送人头呢。
郝灵碰触那一下,干扰了李春寻的大脑,给他下的命令是:将最害怕的人当做最垂涎的人,原形毕露,并,超常发挥。
天都帮郝灵。
要说年轻未立业的大家族公子哥儿们,最怕的是谁,当然是大家长啊。
第四十三章 事发
巧了,李春寻的大家长正好来看望印丘先生。
户部老大。
印丘先生是皇帝的姑父,又有真才实学,皇帝的文化造诣……咳咳,绝对不是他不努力,绝对是他老颜家根子就没泡多少墨水。
向臣子请教拉不下脸,但向姑父请教,不是应当应分的?
正好,皇帝为明年的科举题目头秃,李尚书正在跟前,干脆,让他来给长辈问个好,顺便写信探讨一下。
李尚书本人也很追崇印丘先生,逮着机会当然要多说几句,说着说着说到新一代来,哎哟,孙子在这啊,不如叫来说说话,顺便考察考察功课。
李春寻:不,我并不想。
顺便说一句,李尚书在长青书院读书的孙子,不止这一个。
那就一块叫来吧。
印丘先生也来了兴致,点了一批人,全是明年要下场的,让人去叫。
李春寻和一群人呼啦啦一起来了,注定他悲剧的一天。
而盐阿郎正不知哪里去找呢,忽然看见这么一群人从远处出现,里头打头的就有李春寻,当即向大树后一闪,悄悄的跟了上去。
要不说他运气好呢,李尚书和印丘先生本来在屋子里,派人去喊的时候,两人出了个题目,就出来院子,停在不远处的山溪前。
溪水宽阔,悬着一挂小小的瀑布,就以此为题吧,不为难他们。
盐阿郎便能直接窥视,他揉揉眼,又掏掏耳朵,离着那么远,自己都能看的这么清晰听得这么清楚,仿佛自己就是其中一员似的,果然——自己是老天爷看中的风云际会的英雄人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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