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绛:“……”
反手熄灭了烛台。
视线一暗下来,声音开始显得格外明显。
听脚步声,应该是来了一队人。伴着脚步还有兵甲磕碰的声音。
很快,偏屋的木门吱嘎一声,有人推开了屋门。
楚卿守在地窖入口,闻声回身去找萧绛。可惜地窖里漆黑一片,萧绛又穿着黑衣,一眼望过去什么都看不见。
楚卿低低唤了一声:“王爷。”
“在这。”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卿下意识回身,鼻尖忽而撞上一股清淡的乌沉香。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楚卿压下声音,“赫巴拓还在上面,万一被带走怎么办?”
光线晦暗里,隐约看见近在咫尺的萧绛做了个息声的手势:“那不是赫巴拓,赫巴拓在祁王府。”
许是为了通过入口听地上的声音,萧绛站得很近,近到楚卿几乎可以听见他轻浅的鼻息。
一呼一吸,落在耳畔,有些热。
楚卿退了半步。
紧接着,地窖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小跑声,有人在赫巴拓躺的位置停下,大喊:“黄将军,人找到了。”
楚卿皱了下眉:“黄威?”
萧绛点头:“禁卫军副统领。”又顿了顿,“这也是楚钦告诉你的?”
“王爷怎么三句不离楚大人?”楚卿侧眸看向萧绛。
萧绛别过头:“……上面有人,别说话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
届时,上方又传来黄威与手下校尉的对话声。
“祁王找到了吗?”
“回将军,二队的人已借搜查刺客之名在各个街巷排查。金敕的人方才也来信,表示只要我们肯把赫巴拓交给他们处置,他们会帮我们除掉祁王。”
“好。”黄威大笑几声,“抓到萧绛先留活口,送去给金敕的人处置。祁王死于金敕刺客之手,三殿下也好同圣上交代。”
校尉领命:“是。”
地窖之下,楚卿戳了戳萧绛的肩膀,低声道:“哎,王爷,他们的目标好像是你啊?”
萧绛睨她一眼:“本王不聋。”
“那你打算怎么办?”楚卿又小声问。
萧绛面不改色:“祁王府的人已经将这包围,他们出不去这个门。等他们离开屋子,叶安会下令动手。”
之所以不在现在下令,是因为萧绛和楚卿还在地窖里,万一抓人时被黄威发现二人,保不准出什么意外。
事情到差不多已成定局,楚卿从楼梯上下来,靠坐到地窖边上等着黄威一行人离开。
地窖上时不时传来黄威和属下的话音,他们在商量除掉萧绛后,如何把萧绛手里握着的北林军虎符拿到手。
萧绛仍站在楼梯口。
入口木板泄下缕缕微光,将他的身子分隔在明暗两半,让本就晦暗不明的神色愈发看不真切。
萧绛的母妃是胡人,却并非胡族王世之女。相比于其他皇子,没有母族的助力,萧绛能走到今日的位置,远比其他人要艰难得多。
自萧绛起势后,京中时常有传闻说他是假病,是为了掩藏锋芒,暗中蓄力。
但楚卿看得明白,萧绛掩藏锋芒不假,但要能瞒住朝中那么多人乃至圣上的眼睛,靠装病是不可能成功。
所以祁王府幕僚多精通医术,也擅毒。
楚卿靠坐在墙边偷偷打量萧绛,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济州匪患。
那时楚卿任济州通判,奉知府之命带兵前往匪寨劝降。
而萧绛来济州求医,路过匪寨下的山岭,直接被山匪连人带车捆回了山上。
那时萧绛尚未起势,京外鲜少有人知晓他。匪首一开始只当他是哪家少爷,想借机敲一笔。可后来一问得知萧绛是堂堂皇子,便动了挟持萧绛逼楚卿退兵的念头。
楚卿当时心里还暗骂萧绛太蠢,当人质还暴露自己身份尊贵,生怕人家敲得轻吗?
奈何楚卿当时只是小小通判,为了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只得想尽法子将这位金尊玉贵的王爷从匪寨里救出来。
为了入匪寨,楚卿先是提出用自己交换萧绛。她什么身份,萧绛什么身份,匪首自然不答应,不仅不答应,还把她也一起捆了。楚卿这才顺利进入匪寨,又九死一生地将人救出来。
堂堂皇子险些命丧匪手,圣上大怒,直接撤了整个济州知府。只有楚卿因着救人有功,不仅没贬,反倒调回了京城。
等回了京城楚卿才明白,萧绛被土匪劫持那哪是蠢啊!
他精得不能再精了。
济州知府是三皇子手里的人,萧绛在济州出事,圣上问责到最后断的都是三皇子的爪牙。
祁王府的人一早埋伏在匪寨,就算楚卿不出手,萧绛一样能活着出来。
就连他当时受的伤都是故意为之,演给圣上看的苦情戏罢了。
反倒是楚卿出现,险些坏了萧绛的局。
也是从那之后,楚卿回京调入礼部,礼部开始多了不少祁王府的眼线。无论楚卿走到哪,都有祁王府的人跟着。
一来二去,俩人就成对头。
思量间,地窖上已经传来黄威带队离开的声音。
楚卿起身,准备出去。
刚迈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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