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叶危突然匆匆忙忙赶了进来:“王爷,出事了!海口哨岗遭遇突袭,东瀛海军越线进攻,敌军主力部队距离海州海岸只剩不足十里了。”
萧绛立刻起身:“海口情况如何?”
叶危回道:“东瀛海军的先遣部队与事先潜入的东瀛暗探里应外合,眼下已经在海口登陆与我军交战。沈将军已经带兵前往海口支援,但海州兵力不足,一旦东瀛海军的主力抵达海口,只怕顶不了多久。”
萧绛闭眸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即刻传阜阳驻军支援海州,再向滨州、淮州等一应沿海州郡传令,所有州府务必严守海防线,彻查所有外来人口,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宁杀!勿放!”
东瀛海军突袭,海口遭遇火炮袭击。大火从海口塔楼向城内蔓延,在海州城南的夜空中炸开一道道火光。
熊熊烈火吞天噬地,如同染红夜幕的夕阳。海州知府李魏站在庭院里,朝着火光燎起的方向吐出一个烟圈,沉声道:“变天了。”
“大人,祁王来了。”
一名小厮匆匆跑进来禀报。
李魏弹了弹手中的烟枪:“请到前堂去。”
祁王府暗卫潜伏在李宅内外,叶危叶安一刀一剑守在前堂门口。萧绛坐在堂内,面色沉沉,手中的茶盏升起氤氲的水气。
楚卿坐在萧绛的身侧,指尖在桌沿上轻轻敲打,望着门外,担忧道:“李魏会来吗?”
萧绛目光深若寒潭:“他没得选。”
不多时,一身官袍的李魏不疾不徐地迈入堂内,身后跟着的小厮手中捧着厚厚一沓信函。
“下官李魏,参加祁王殿下。”李魏躬身行礼,目光从容,全然没有阴谋败露的慌乱。
萧绛冷冷注视着他,开口道:“海口遇袭,李大人应该知晓本王为何而来。”
李魏拂了拂衣袖,应声跪地,叩首道:“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任凭王爷处置。”
萧绛轻笑:“李大人不妨说说,你何罪之有?”
李魏仍叩首不起,一句一顿道:“瞒报海州灾情,以致民不聊生,此臣罪一;私吞救灾银两,谎称流民作乱,此臣罪二;勾结东瀛外敌,霍乱大靖疆土,此臣罪三。数罪并罚,当诛九族。然臣孑然一身,无亲无故,此身性命,听凭王爷处置。”
“李魏,”萧绛冷声开口,“你还不说实话!”
李魏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萧绛:“王爷想听什么实话?”
“本王不信当年鸿章书院盛名一时的李大人,年逾二十载,竟成了这样利欲熏心的蠢货。”萧绛目光沉沉地看着李魏,“你瞒报灾情,谎称流民作乱,私吞五万两灾银,到底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为了引本王来海州?”
李魏不可控地周身一震,颤颤抬头对上萧绛的目光。仅一眼,他竟生出一种被人从内至外看穿的慌乱。霎时间老泪纵横,叩首不敢再抬头,恐让人看见自己委屈的神色。
楚卿打量着李魏,视线顺着李魏看向跪在他身后的小厮。小厮手中捧着一沓厚厚的信函,下面的信封已经陈旧泛黄,上面的信封倒是崭新,应是最近几日的信。
“李大人,”楚卿抬了抬手,“那些信,烦请解释一下。”
李魏平定思绪,回眸看向小厮,摆摆手,示意小厮将信函呈递给楚卿。
信封上没有署名,但所用纸张是京城才有的罗纹纸。楚卿将信函一封封展开,信中笔迹多出自一人之手。从三年前起,此人每月给李魏写信,指使李魏勾结东瀛人,计划于近日攻打大靖沿海疆域。
而最近的三封信中,不仅有勾结东瀛的计划,还有将萧绛于海州刺杀的密令。
楚卿皱了皱眉,看向萧绛:“是晋王?”
萧绛摇头:“萧赫杀我是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勾结外敌将疆土拱手于人,不是他的作风。”萧绛看向李魏,“李大人,这些信是从京中来的,你知道传信的人是谁。”
李魏再次叩首:“是。”
楚卿反应了一下:“吕相?”
萧绛侧眸看向她,勾了勾唇角:“明白了?”
楚卿嗔他一眼:“你来之前就知道了?”
萧绛笑:“早在离京前周老便有所察觉,所以此次海州平乱一事,才会落在我的手中。”
楚卿思量片刻,推测道:“吕竑一直是晋王一党,多年来辅佐晋王争夺储君之位。但晋王多疑,吕竑虽为当朝首辅,却终究只是臣子。若晋王荣登大统,免不得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吕竑勾结东瀛人,是为了给自己找退路?”
萧绛补充:“不止,他还有一半东瀛皇室的血脉。”
楚卿惊了一下,心底一阵恶寒。堂堂一国首辅,竟是敌国流落他乡的遗孤。如此看来,吕竑勾结东瀛岂止是为了大靖沿海的疆域?只怕整个大靖江山都在他的觊觎之下。
萧绛转而看向李魏:“李大人,平身吧!你有济世之才,为与吕竑斡旋,屈居于海州多年。如今吕竑勾结东瀛的真相水落石出,本王需要你进京揭发其狼子野心,请圣上发兵东瀛。”
叩首在地的李魏肩头微微颤抖,素来平静的声音泄出一丝哽咽。沉默片刻,他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开口:“罪臣领命。”
眼下东瀛海军主力距离海州海口只剩不足五里,从海州返京必须要从海口出发经过一段水路。要送李魏回京,需赶在东瀛海军抵达以前启程,同样回京传信请求支援,也需要赶在同一时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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