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胧雪和其亲卫俱是太原人士,见此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竟沦落到如此颓然景象,大失所望之余,亦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说。亲卫道:“大哥跟我说,这个国家没过几年就要亡国了,我本来心里还觉得他在说笑话,毕竟大宋人多富庶,既不缺兵,又不缺粮,怎么可能打败仗呢?”
他上辈子刚刚登基的时候,手里就那么点人,朝中内患未平,外还有突厥虎视眈眈,就连收个赋税都小心翼翼,生怕压榨了百姓,害得他们不能养活家人,国家也就增长不了人口……那不也在四年内灭了突厥吗?
当然,拿自己跟别的皇帝比,那就是在欺负人,他也不是不知道……那就不说打别人了,就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但如今目之所及,大宋重文轻武之态,简直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朝堂从上到下,俱都沉浸在太平盛世的虚景之中,浑然看不清四周的危险——大金建国不过五年,就已经有征服辽国的雄心,等辽国一亡,金、宋两国正式接壤,岂有不攻打大宋的道理?而到了那时,大宋除了京中禁军以外,又有什么力量与之对抗呢?靠这破损的堤坝、坍塌的城墙、腐败的守军吗?还是靠文人的笔杆子和一张嘴,靠他们永不会觉得是羞耻的岁贡?!
更别提草原上除了完颜氏建立的金国以外,还有蒙古在日渐兴盛。他不过略做打探,就已经感觉到了与昔日突厥一般的危险!
亲卫十分郁闷,当天又不肯吃饭了。赫连春水急得头上冒烟,还是原胧雪解开包裹,从中取出几块胡饼哄他吃了,魏征也在一旁好言相劝道:“殿下既为领军而来,岂有先亏待自己的道理?战场上瞬息万变,不仅需要主帅机警善变,更离不开强健的体魄。更何况如今领军的乃是种老将军,倘若殿下身体抱恙,只怕老将军便不肯让您亲临战场了。”
他说的很是。亲卫略略调整了自己忧郁的心情,拱手向他道谢。魏征摸了摸胡子,故意调侃他道:“在下不过是尽尽镜子的本份,为主公照出心里的尘埃罢了,只要主公能将其拂去,在下这面铜镜,也算是有了意义。”
亲卫闻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旁听的赫连春水大概猜出他们在说唐太宗和郑国公“以人为镜”的典故,但却全然不明白他为何发笑,只能郁闷的坐在一边,感觉自己和他们委实格格不入。
其实亲卫看着他,也止不住的心生怅然之感,私底下同原胧雪抱怨道:“赫连当然没什么不好,我也很喜欢他,可他为何不是辅机呢?倘若辅机在此,那该多好啊!观音婢也定然会为此高兴……明明玄成都随我们一起来了,辅机不也是同我们一同葬在昭陵的嘛。”
说着就忍不住开始垂泪。
这等神神鬼鬼的事,原胧雪当然是不知道的,她只能实话实说道:“说不定他是记恨你儿子坑死了他,所以不想见到你了么……”
亲卫一听,顿时哭得更凶了,但一边哭一边还不忘给儿子找理由:“雉奴那也是没办法嘛,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一定不想伤害舅舅的,他小的时候,和辅机可要好了……再说,这事难道不应该怪武媚娘吗?!”
原胧雪:“……”果然,二哥还是一如既往的驰名双标呢。
幸而在面对敌人的时候,这点伤感就全然不值一提了——哪怕走得再慢,他们也很快抵达了河间府,逼近了辽南京,即燕京析津府。
瞅着个没人的机会,原胧雪带着自己的亲卫去主将帐中寻了种师道,三个人说了半天的话。随后,种师道下令分军,由韩世忠领军往西行,原胧雪领军往东行,目的分别是掌控燕京的水库和粮仓,他本人则仍然正面行军,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抵达了燕京城外。
作者有话要说:打仗就全是瞎写了,如果感觉不对都怪在下智商太低,反正不是种帅、二凤和妹妹他们的错(捂脸)
第98章
时金人自北方突袭大辽,一路高歌猛进,竟攻下了辽上京临潢府。皇帝耶律延禧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携一众亲信逃去了南京析津府。
驻守辽南京的辽国宗亲乃是耶律淳,他是辽道宗耶律洪基同母弟,宋魏王耶律和鲁斡之子,即今上耶律延禧的叔叔,如今袭了父亲魏王的爵位。他得到消息以后,赶紧派兵迎了皇帝进门,又派人打听上京情状,得知金人入关之后,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不过短短数月之间,昔日繁荣兴盛的上京已然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男子沦为金人的奴隶,女子皆被金兵奸/淫取乐,登时一口气没上来,呆坐在地上,半晌没能出声。
东京已失,如今上京也不存,眼看着金人还要继续南下,攻打中京……大辽危在旦夕啊!
偏偏皇帝到了南京,或许是觉得有这位能征善战的叔叔庇佑,一下子又故态复萌起来。他出逃的时候嫌累赘,身边没带多少嫔妃,此时却又嫌弃伺候自己的人少,竟要耶律淳在南京为他出面选妃。耶律淳几次劝他,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如今不是享乐之时,而是应该振作起来,召集臣子,商议日后之事,无论抗金与否,总要有个章程,偏耶律延禧左耳进右耳出,每日喝得醉醺醺的,好似这样,金人就不复存在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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