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兄,你都是大宗师了,还怕小妹妹跟爹告状,也很不像话啊。”李世民回敬了他一句,转过头来向师妃暄和徐子陵道别:“看来只有下次遇到,才能和两位一同喝酒了,实在是在下的遗憾啊。”
徐子陵知道他说的根本是客气话,闻言不过一哂。师妃暄却仍然沉稳冷静,直截了当的询问道:“若是李兄果真觉得遗憾,为何不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
见她的态度委实避无可避,又有原玄都在自己身边,不怕出事,李世民干脆也直视着她秀美无双的面容,直抒胸臆的说道:“因为我觉得,如今谈什么为君之道,不过是好高骛远罢了。”
师妃暄似有不解:“世民兄何出此言?”
李世民笑道:“如今天下正值纷乱之时,天下共有多少势力、多少皇帝,秦兄可曾数过?若是秦兄挨个问过他们,只怕每个人都能说出一番各有不同的为君之道来,能得秦兄认可者,想必也大有人在,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但凡称帝者,没有人不想做天下共主,所以接下来,还会有数不清的仗要打,在天下太平以前,便不会有人真心专注于治世之法。”
“更何况,我是带兵的人,讲的是带兵的规矩。世上但凡为将者,大多读过孙子兵法,可难道又人人都能如孙子一般打胜仗不成?战场上瞬息万变,多的是兵书里不会告诉你的情况,需要你随机应变,想必别的事也是如此。便是我此时对秦兄你侃侃而谈,说起我心中的治国之道,除了贻笑大方以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闻言,师妃暄不禁沉默了片刻,忽然欠身对他一礼:“原来如此,多谢世民兄提点,却是我着像了!”
她这样落落大方,倒让李世民高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好说,若秦兄无事,我和原大哥便先行一步了。”
他和姐姐办完了事,还要赶着回长安去,委实不想在王世充的地盘过多停留,徒惹事端,因此说完就飞快的溜了。原玄都正要跟上去,却被师妃暄叫住,柔声问道:“不想能和原兄在此地相见,正好告知原兄,家师想请原兄去慈航静斋一见,不知原兄是否答应?”
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找上门!原玄都无奈道:“在下不过江湖上一无名之辈,当不得武林魁首慈航静斋的客人,还是免了吧。”他可没兴趣插手圣魔两方的斗争。
师妃暄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还要再劝,然而,她只见面前的原玄都抬手拂了拂衣袖,顿时一股劲风迎面而来,仿若利剑出鞘一般势不可挡,叫人毛骨悚然。师妃暄心中一凛,下意识的翻身后退,避开了他的剑风,然而再抬头一看,原玄都已然行踪渺渺,再无踪迹了。
但师妃暄其实还算好对付,至少大家都要脸,也做不出失礼的事情来。一路护送李氏姐弟返京以后,在长安待了不到一个月,原玄都简直坐立难安,甚至没敢告诉妹妹一声,就赶紧收拾行李跑路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才出长安城城门,就有随行的部下来报,说李世民独自骑着马追了上来。原玄都既头痛于自己被他察觉了行踪,又委实担心他个人的安全,只得掉头回去,把他接上了马车,正襟危坐着数落他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安全代表着什么?多少人跟着你,是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忠心的?!”
然而,面对他的疾言利语,李世民却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低声说道:“也许,我就是笃定原大哥你不可能抛下我不管,故意逼迫你呢?”
原玄都不满道:“不准这么说你自己!你若是这样的人,那倒好了,我现在招待你喝杯茶,然后把你塞回长安去,把阿霁带上,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回家了。”
毕竟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李世民立刻打蛇随棍上:“所以说,你就这么走了,心里也觉得不安是吧,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和我结义为兄弟呢?反正你也是阿霁的哥哥,还不用和她再结拜呢,不是省事了吗?”
原玄都有些无语:“事是这么省的吗!而且,我之所以不和你结拜,不就是为了不管你的事嘛,现在不做你的兄弟,你要我帮忙,我还能斟酌自己帮不帮你,要是做了你的兄弟,只怕别人说你一句坏话,我就得撸袖子上去揍他了!”
要是旁人听得这话,多半会为他轻视自己而生气,李世民却听出了他对自己的维护、欣赏之意,不由眼前一亮,抓住他的手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也是很欣赏我的嘛!”
原玄都叹了口气:“你自然是很好很好的,将来必然会成为一代英主,只我委实是个懒人,不想卷入江湖的风风雨雨之中……我既不是诸葛亮,没有匡扶天下之心,亦不是司马懿,没有掌控一方的野望,你把力气浪费在我身上,实在太过可惜了。”
他说的是实话。
如果是别的什么穿越者在这里,或许会觉得不趁此乱世,不利用自己对大唐历史和大唐双龙传小说的了解,做出一番大事业来,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吧,但他并不想那样。他矜矜业业的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已经很辛苦了,如今不仅得累死累活的给两个爹打工,还要帮忙照看麻烦鬼妹妹,事情已经够多了,何必再自找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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