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真的可以重新开始的时候,选择就尤其重要。
沐云河不禁问自己:要报仇吗?要向害过她的那些人报仇吗?
不知不觉走过一排小楼,露出了后面一轮熔金的落日,辽阔翻滚的海面和堆满火烧云的天。
正在涨潮,晶莹的海水不知疲惫地涌向陆地,在礁石上打出一个接一个浪头。细碎的浪花里折射着彩虹的颜色。
海风遥遥地吹来,拂过她狗啃似的刘海。
看着童年家乡原生态的风光景色,在那一刻,沐云河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要复仇!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就要完全地为自己而活。上辈子没有的主动权,她要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至于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有句话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就不必去当这块磨刀石了。有什么比过好自己的人生更重要呢?
曾经的她是那样一个懦弱的小女孩,但为了她的二哥,为了她的孩子,还是一步步勇敢地走出了自己的壳,走出了小岛。
为了过上理想的生活,她也付出了很多努力,积攒了非常多的经验。但因为开局太过不利,遇到的人渣太多,导致后期难以力挽狂澜,最终抱憾而终。
这次她有了健康的小身体,有了充足的人生经验,有了预见人渣们会如何作恶的“天眼”,她没有理由再把自己束缚在上辈子的深仇大恨里。
爱永远比恨重要。
最最要紧的是,她的二哥,这世上对她最最好的二哥,此时应该还活着。
她迫不及待要见到他!
只不过眼下,还得再按捺一下雀跃的心情。
她依稀记得,这会儿爸爸和二哥是跟船出海去了,半个多月后才能回来。
还是得先考虑一点实际的问题。
比如,今夜怎么办?
远方的落日一点点坠向海面,天上的晚霞暗了许多。暮色正在四合,大海变成了灰蓝色。涛声层层叠叠,如风过松林,越加显出小岛的寂静。
虽然现在是晚夏,早晨夜里都不至于冷,可她穿着褪色发白的破旧衣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难道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要睡大街?
“咕噜噜——”
是谁的肚子在叫?
哦,是她的。
沐云河伸出小手按住肚子,发现比起晚上睡哪里,更急迫的问题是晚上吃什么。
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右肩,好像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可是她走了这么久,这条路上哪里有人?
猛地往右侧转回头,她看见一道黑影一闪。再顺着黑影的方向扭转身子,只看到逆光的高大身影和从天而降的大手。
眼前骤然一黑!
第2章 冤家路窄
糟糕,遇上坏人了!
这是沐云河的第一反应。
可是下一秒那人说话了:“小云儿,猜猜我是谁?”
沐云河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来,在她小时候,大人们的确很喜欢这样装鬼逗小孩,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这个阿伯的声音也有点熟,可沐云河就是想不起来了。
她随口胡诌,报了个记得的邻居名字:“是李建设叔叔吗?”
眼前又豁然亮了起来。
一张带着皱纹的笑脸出现在她的头顶。
是个高大的老伯,果然很眼熟。他拍了拍沐云河的脑袋:“小云儿变傻了,朱伯伯的声音也认不出啦?”
啊,沐云河想起来了,是有个她喊朱伯伯的邻居,好像是开剃头店的。
她才想起这茬,朱老伯就说:“你这小刘海,是你妈随便剪的?”
岛上的人都把她的继母叫做她妈。
可是沐云河从不这样叫,她以前是个软性子,唯独在这件事上较真。她有自己的妈妈,不能叫别人妈妈。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继母才更加讨厌她吧。
沐云河摸了摸自己的参差不齐的刘海,对朱老伯说:“这是我自己剪的,太长了挡眼睛,我给它剪短一点。”
没记错的话,三姐出嫁后就没人给她剪头发了,她都是自己胡乱剪的。
朱老伯慈爱地说:“那你怎么不来找朱伯伯?这刘海都被你剪坏啦!”
沐云河扬起白净粉嫩的小脸,眨巴着两只黑曜石似的大眼睛:“朱伯伯,今天我忘了给弟弟换尿片,妈妈生气了要打我,我逃出来了,现在还没有吃晚饭,也不敢回家。”
嗯,第一次把那个女人称作妈妈,感觉怪怪的,不过沐云河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认死理的小孩了。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谁还不会呀。
朱老伯吃了一惊:“那你是离家出走了?肚子饿不饿?”
沐云河可怜巴巴地点点头:“饿,肚子都叫了。”
朱老伯扭头对着身后的一道小门喊:“老太婆,饭还有没有,沐家的小云儿要吃晚饭!”
一边招呼沐云河进屋。
朱老伯的家是一栋水泥砌的两层小楼,外墙是簇新的白色,看起来刚粉刷过没多久,又气派又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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