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河连忙摆手:“啊不要扔!”
相天逸问:“那你要不要?”
沐云河脸蛋红红的,狗啃的刘海微微有些汗湿,一些细微的发丝贴在额上,她抿着嘴唇,虽然看上去很想要,但到底没有松口。
相天逸见状,索性把衣服和鞋子塞进她怀里:“快拿着,现在就去换了,我想看。”
沐云河捧着东西眨巴眼。
相天逸说:“小仙女快去!”
苹果般可爱的小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模样,沐云河一点头:“好!”
*
捧着衣服鞋子往厕所走的时候,沐云河心想:这可是你硬要送的……
但转念再一想,又觉得自己很亏。
上辈子受到此人那么大的摧残,她难道不能拥有一些精神损失费?
以计算精神损失费的标准而言,这些裙子、鞋子,还有凌晨的曲奇饼干根本就不值一提。
别说这些小玩意,他就是把财产分一半给她都是应该的!
越想越气!
换了一身崭新的小裙子,踩着气派的小皮鞋,从厕所出来的沐云河和方才判若两人。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虽然还是顶着额前狗啃的刘海,但看起来也像个大户人家的小闺女,一步步走来,与乡村小学的背景画面都格格不入了。
相天逸露出了很惊艳的神情,既满意于自己选购的衣服,也满意于沐小妹果然花颜月貌,小小年纪就秀色可餐。
“小妹,”他扶着沐云河的小肩膀,让她转了一圈以看360度的效果,一边口中说:“你这样,很像前年开学升旗仪式那次。那次就很好看,我对你印象特别深。今天这衣服也是照着那次挑的。”
几句话唤醒了沐云河非常久远的记忆。
前生为了庆祝她上小学,二哥用自己攒的钱给她买了一条小白裙。
她高兴极了,开学第一天便穿着去。
一进教室,一堆五颜六色的丑小鸭里,只有她一只纯白发光的小天鹅。当天早晨的升旗仪式要找一个新生代表,负责的老师早操前晃了一圈,就把她提溜上领操台了。
那也是前生沐云河小学里唯一的高光时刻。
当时满校的学生密密麻麻站在操场上。小小的沐云河不会想到,这升旗仪式上的短短亮相,于台下的五年级学生相天逸竟是惊鸿一瞥。
以至于过了那么久还想着送和那时相类似的裙子。
看似缘,实则孽。
沐云河问相天逸:“那条裙子是布的,不是这样的小纱裙。天逸哥哥,这一套要多少钱呀?等我长大了,我还给你。”
相天逸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要你还钱?你想还钱的话——”他蹲了下来,指指自己的侧脸,“就亲我一口好了。”
沐云河一阵鸡皮疙瘩,不觉退了一步。
她做出为难的样子:“他们都说,男女授受不亲。”
相天逸哈哈大笑:“谁说的?男女授受就要亲。”
沐云河看着相天逸调戏小孩调戏得很快乐的样子,心情十分复杂。
因为当相天逸蹲下来,从更低的角度仰视她时,她能近距离地看清相天逸的五官。
漆黑的眉,锐利的眼,刀削一般线条笔直的鼻梁,没有一丝赘肉的脸。
明明是锋利的五官底子,却被少年人的气质柔化了不少。
沐云河看着这张近在迟迟的脸,想起了一个人。
她前生的,亲生儿子。
儿子像父亲本就天经地义,何况还是父亲少年时。
只可惜父亲是个人渣,儿子被从母亲怀里抢走后,经年累月也被养成了一个小人渣。
等她再找到他时,他已长成一个嚣张跋扈的糟糕的青少年。
这才是前生沐云河心底最大的痛。
作为一个母亲,她自己的事可以一笑而过,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相天逸把她的儿子养成了他的复制品。
沐云河小小的胸脯起伏着,被自己的回忆气得够呛。
她借口不能离开太久而一口气跑回了礼堂,在同学们的瞠目结舌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同学们怎么也想不到,沐云河出去的时候穿得还像个捡垃圾的,回来的时候竟然穿得像个小公主。
是刚才的大哥哥给她的衣服吗?他是谁?
之前沐云河还想,如果她穿上了漂亮的衣服,翟姿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可现在她被相天逸气坏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翟姿的脸色。
虽然她没心情,不代表翟姿就不变色。
从刚才在礼堂的后面看见相天逸起,翟姿的脸色就开始像霓虹灯一样地变幻个不停。
相天逸作为相家的儿子,人生得又俊俏,在学校里从来都是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小姑娘排起来可绕黄沙岛三圈,翟姿便是其中之一。
可她永远记得,相天逸第一次来他们班上,竟是为了带人来看沐云河。
当时她走过去,想借班长的身份对相天逸做个自我介绍,不料相天逸只是非常简省地招呼了她一下,便对着前后左右簇拥的高年级男生们指点起了沐云河。
他们在夸她好看。
当时沐云河窘得不行,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翟姿看不得她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绣花枕头一包草,竟然还有人夸有人爱,着实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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