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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叶辞觉得这话真没法往下接,只说了一个字,便哑口无言。
    木萱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点了点头:你慢慢来,不急,离午自习还早。
    说完,捋了捋额前狗啃似的刘海,挥了挥手,潇潇洒洒的走了。
    等等,你为什么要点头啊?什么又叫做不急,还早?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叶辞感觉自己裂开了。
    系统默默的安慰她:辞辞,你要这么想,这还是木萱第一次离开的时候,跟你做类似于拜拜的举动哎,算是一大进步吧。
    叶辞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呵呵,那我跟书若彤好歹还是抄过检讨的交情呢,结果,我前面拿着美食找她,她鸟都没鸟我书若彤、木萱,就不能用一般的友谊进程去考量。
    系统想想还真是这样:如此说来,反而是玉曼凝更符合大众逻辑。
    说到玉曼凝,叶辞又想起她从教室狂奔离去前的可怖表情,不免心底有些忧虑。
    除了叶辞,现在还有一个人在想玉曼凝,那就是木萱。
    刚刚经纪人打电话来,就是说那七个明星预备提前放她的黑料,但到底提前多少,没人知道。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打开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是玉曼凝专门用来接生意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嘟嘟
    手机振动不停,手机的主人却宛若雕像一般的蹲坐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外,闻着过往不知道闻了多少次的、令人作呕的、独属于她亲妈继父之间信息素标记的味道。
    这是贫民窟的一角,狭窄逼厌的过道,随处可见的违建,随地丢弃的垃圾,各式各样的小广告,脏污的下水道里不断传出的臭味,人与人之间时不时爆发的冲突与嚣张的骂街,即便身处室外,
    也几乎与阳光隔绝。
    昏暗、脏乱是它的底色。
    这儿的人心里都没有希望,眼里早已失去了光。
    站在玉曼凝旁边的,是一个虎背熊腰、抱臂而立的男alpha。
    他鹰隼般的眼睛划过她断了无名指的右手,忽然嗤笑一声,道:小姑娘,爷很看好你,不如你跟着爷混。爷的赌场就需要你这样有胆识,还有本事的人。
    男alpha,臂上纹着只猛虎,人称虎爷,手下经营着十几个赌场,活了四十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但没有哪一个人,像眼前的小姑娘,留给他极为深刻的印象。
    七年前,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亲手拿刀,在他面前,剁下了自己的无名指,眼睛都没眨一下,这种心性、这种魄力,虎爷就知道她绝非池中之物。
    当年,林睿亭(玉曼凝的继父)欠下赌债10万,虎爷带人上门讨债,七八个高壮的汉子往不算大的客厅里一站,气氛压抑逼人,林睿亭躲在桌肚下瑟瑟发抖,拚命求饶。墙角处,一个过于瘦削的十岁孩子正在安抚着一个葂丝花般恐惧到失声尖叫的女人。
    是的,一个孩子在安抚一个成年女人。
    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但就在虎爷面前,真实的发生了。
    大人在啜泣,在尖叫,在没有风度的颤栗求饶,甚至还要蜷起身子躲进孩子瘦弱的怀里。孩子呢,却显出了超越年龄的应对能力。
    多么讽刺的场景。
    当时的虎爷已经十分惊讶于小姑娘的冷静,但他没有想到更令他惊诧的还在后面。
    他命人将林睿亭从桌肚下拖出来,将这个害怕到痛哭流涕的男人摁在自己的脚边,踩上他的脸,将他踩到鼻血喷涌流了满脸后,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
    虎爷看了看林睿亭戴着金戒的右手无名指,指了指:把它们,给爷。
    早在催债前,虎爷就派人打听过,林睿亭的这套房子是租的,他的名下、他家人的名下,根本就没有房产,因此,卖房还债,是压根就行不通的。林睿亭自己,凭着一张俊俏的脸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一家咖啡店里做领班,老婆玉沛珊是外地人,两年前来到北城,一开始在饭馆帮人洗菜刷盘挣钱,后来经过林睿亭的介绍,也进了咖啡店,因为有一手调制花式咖啡的本事,就成了咖啡店里的咖啡师,挣的比林还多。
    两口子一个月工资加起来8000块,但林睿亭结婚后,逐渐展露好赌的本性,便入不敷出的厉害。
    听虎爷说完,林睿亭一听是要金戒,虽然满脸的肉痛,但为了送走这尊煞神,还是万分不舍的摘下递了过去。
    谁知虎爷接了金戒,却用脚尖踩住他的手掌,用力碾了碾:不止,还有你的无名指。老子说的是它们!它、们!听不懂人话?金戒、戴着金戒的无名指,老子都要!
    林睿亭简直骇的目眦欲裂:这这不行!虎爷,求您再宽限我几日吧!或或者
    他急急的环视四周,却没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在瞄到老婆继女的时候,眼睛一亮:对!她们!虎爷,你看我这老婆姿色尚可吧,我这女儿也是美人胚子,随便你把她们怎么,不管是卖了,还是摘了器官,我我都别无二话!
    只要别砍我的手指就行林睿亭说完,又急急补充了句。
    虎爷的手下都为林睿亭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其中一个手下没忍住,指着他鼻子痛骂:你他娘的还是个男人么!连老婆孩子都卖!
    林睿亭面对壮汉的怒目,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我我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着她们的死活
    艸!你可不是不管她们的死活,你是想把她们害死!那个手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林睿亭吃痛的抖了下,声音低成了蚊吟: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玉沛珊痛苦的哭起来,但不敢放声出来,只敢抽抽噎噎的哭。
    就在这个时候,年仅十岁的玉曼凝放开怀里的妈妈,走进厨房,提了把菜刀出来,然后走到虎爷面前,琉璃般的眼珠紧紧盯着他:我把我的手指给你,可以吗?
    虎爷当时只以为这小姑娘做出这番举动,仅仅是突发奇想下的强装镇定,实际上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人而已,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剁手指,便抱着逗弄的心思点了头。
    谁知,下一秒!
    他以为只是做做样子的小姑娘,真的将右手的手心朝上,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依次屈起食指、中指、小指,再弯起大拇指死死摁住这三根手指。
    这架势,真的不像说说而已,已经觉得不对劲的虎爷,到了这个时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私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孩子,一个娇娇弱弱的omega女孩,真的能说到做到,自己对自己痛下决心,剁下手指,为父还债。
    直到滚烫的血液溅到他眼皮上,随即流下,染红了眼前的视野。
    尚显温热的一截无名指,弹到他黑色的衣摆上,留下一团腥气的湿润后,再落到地面,静静的躺在那里,作为一个铁证,见证了这一切。
    他才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说真的,不是虚言!
    虎爷活到这个年纪,还真没佩服过什么人,至此便打从心底里服了她。
    现在,七年过去,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大女孩,但眸中的一些让人感到心惊的东西仍在,不仅没有减退,反而越发的坚若磐石。
    虎爷是真起了爱才之心,再次出声拉拢道:小姑娘,当年你用你一根手指,还了林睿亭的债,讲句实话,叫爷很是欣赏,跟爷干,爷给你一个月开五万块,怎么样?
    玉曼凝总算有了点反应,但只是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摇了摇头。
    虎爷也不恼,只是有些感叹:林睿亭这回进赌场,又欠了爷不少钱。怎么?你还要帮他还?要我说,林睿亭只是你继父,听人说早年打你打的很是厉害,都用皮带狠劲抽,半点没留手,他对你如此,你实在没必要次次都替他还,这样他只会越赌越大。
    玉曼凝自始至终反应都淡淡的:他这次欠了你多少?
    虎爷垂头点了根烟,直言道:五十万。
    我替他还,给。玉曼凝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虎爷很是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不得了,爷还以为你这次还不上了,看来你挺有赚钱的门路。
    说完,又感慨了句:当初爷就在想,像林睿亭这种怂逼,怎么会有你这样有种的女儿,后来才知道原来你不是他的种,这才对嘛,都说龙生龙凤生凤,爷猜你亲爹应该是个人物。
    当虎爷说到亲爹二字的时候,玉曼凝忽然浑身不受控的抖了下,一些极为糟糕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充满异味的房间,仿若凝固了的空气,患了信息素极度瘾症的玉沛珊发病的时候,用指甲拧她掐她,拿剪刀水果刀对着她,疯狂的嘶吼:都怪你亲爸,不就是做生意失败,为什么要跳楼?害的我们孤儿寡母东躲西藏,还要隐姓埋名,害的我被那个女人算计,遇到了林睿亭,患了这种病,变成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害的你到现在还要受那个女人的威胁哈哈哈!不就是七个亿么!等我哪天受不了了,也找个楼跳下去,咱们一起跳下去,全都一了百了了!什么七个亿?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整个房间里,回荡着女人放肆可怕的,仿佛要剖出五脏六腑的笑声。
    玉曼凝攥紧了拳头,直到产生痛感,才终于摆脱了记忆。
    她的异样,自然没能逃过虎爷的眼睛:嗯?莫非这小姑娘的亲爹,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他没有询问,因为他知道问不出什么。
    玉曼凝抱膝蹲坐着,把自己困在一个寂静唯我的世界里,浅粉色的唇紧抿,就连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也敛起所有光芒,陷入了冰封的永夜。
    破旧瓦檐上渗入的几缕阳光,把她娇小抱膝的影子拉的很长。
    与身后庞大的铁皮违建的影子连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悲悯的画面,仿佛这个绝望的区域,已经捕捉到了这个心存希望之光的异类,要吃了她一样。
    落叶划过地上的脏灰,再拂过她的脚边,在黑色的鞋子上留下灰濛濛的一笔。
    虎爷拿到钱,已经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打开了,玉曼凝在那一瞬间屏了气,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愿闻到这股交缠合一的信息素气味。
    林睿亭脚步虚软的走了出来,先谨慎怯懦的环视四周,发现虎爷不在了,就知道欠的五十万已经还上,再看见玉曼凝时,怯懦劲一抛,恢复成了大爷的模样,先得意的笑了两声,手中握着的棕色皮带,猛的扬起,唰的就冲玉曼凝的身上抽去。
    玉曼凝不闪不避。
    林睿亭霎时更得意了:这样就对了,你妈的命还在老子手里,她得了信息素瘾症,还是最严重的一种,比染了戒不掉的毒瘾还恐怖,全天下只有老子的信息素才能救她,还想摆脱老子,简直是在做梦!你啊,如果不想你妈没命的话,就乖乖的一辈子当老子的提款机吧!
    说完,踹了玉曼凝一脚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玉曼凝被踹的坐在地上,半晌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两腿因为蹲的时间过久,已经没什么知觉,她踉踉跄跄的走到门边,冲里面看了一眼。
    寸丝不挂的女人,遍布暴虐完全标记的印记,颈后红肿充血的腺体,绵长的呼吸。
    她将门关上,从外面锁好,准备离去。
    手机却发出滴的一声。
    每个月的这个时间,玉曼凝想到这里,身体一瞬僵硬。
    但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谁让她和妈妈有个最大的把柄落在那个女人手里。
    她深呼吸一口气,点开短信,上面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来自于一个备注为地狱的女人。
    【一百万】
    玉曼凝静静的凝视了良久,直到眼睛酸涩,才仰起头,对着昏暗的、略微透出些光的瓦檐眨了眨眼。
    挣钱吧,不挣钱哪行。
    一个两个都是吸血鬼,都在逼她用全部的生命供养他们。
    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反抗。
    因为他们掌握着她妈妈的命,虽然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太多亲情,但她还是希望妈妈能够活着,活下去。
    所以,为了让妈妈活着,她只能服从并尽全力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
    这是没办法的事。
    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她早就明白的。
    这一刻的玉曼凝,脸上的神情,明明没哭,却比哭了还让人难受。
    贫民窟里的人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看见直挺挺站在那里的玉曼凝,还会觉得挡着路了,既碍事又碍眼,张口骂骂咧咧两句。
    木萱发完短信,一直没得到回复,一向淡定的她,也有些着急,或许最近当真流年不利,总是发生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叶辞和宋杺言已经一前一后的回了班级,除了中间出现木萱这个变数外,还真没被任何人看见。
    望着已经拆封的春秋外套,叶辞不禁想起宋杺言还给她时,小声嘀咕了句:一股肉香味。
    叶辞垂下头,闻了闻,确实,但除了肉香味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幽昙香,许是宋同学身上的体香吧。
    宋杺言从铅笔盒的小镜子里看到了她垂头嗅衣的一幕,想到那件衣服曾盖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满心的不自在,连圆头皮鞋下的脚趾都蜷了起来。
    午自习的前二十分钟,秦女士给九班的同学详细说了一下,明天慈善义卖的流程以及注意事项。
    明天,学校的大门会对外开放,到时会有很多社会上的人进到学校里来,所以务必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能随身携带的最好随身携带。慈善义卖开始前,会有一个校级演出,我们班有两个同学的表演被选上了,分别是宋同学的独唱表演,以及伊同学的民族舞表演,大家到时掌声一定要热烈些。
    秦艳说完后,又看向宋杺言和伊宛云,询问她们各自准备的如何了。
    宋杺言起身,自信一笑:没问题的,老师。
    伊宛云则蹙了蹙秀眉,面上有些紧张:就是个别动作比较难,我今晚再练练,明天一定尽力。
    好,尽力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伊同学,你的舞蹈,我看过,很棒的,一定要有对自己有信心。
    嗯!谢谢老师!得到了来自老师的肯定,伊宛云的眉眼弯起。
    秦艳让两位同学坐下后,环视全班,扬声道:这边有一张表,大家把明天参与义卖的东西填一下,还有标价,也一起填在表里,对了,我必须再次重申一遍,参与义卖的物品,一定要经过家人的允许,不要自作主张,免得到时被人买走了,发现是家里的什么必需品或者是什么非常值钱的东西,那时再想要追回来,可就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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