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早了,魏姑娘贵为丞相千金,在这里待久了让人知道对你我都不好,请回吧。祁栎重新将玉佩系回腰间,主动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江意看着魏茹漓坐在凳子上,不只是因为喝了酒知觉变得迟钝,还是祁栎的言行所致。她神色迷茫,一副不解的模样。
许久,她才回过神,蝶翼般的眼睫迅速眨动两下,扶着桌子站起身。
祁栎将人往门口送,正要推门时,他却突然转身朝魏茹漓倾身。魏茹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羞涩地闭上眼。江意见了紧张起来,结果对方好像只是要说什么话。
腰间的位置不太好,也听不清祁栎说得什么秘密,只能看见那两瓣薄唇一开一合。但当两人分开时,他却清清楚楚看见魏茹漓脸色嫣红褪去,竟有些煞白。
之后,魏茹漓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离开王府。
祁栎又回到书房,江意感受那只手指修长灵巧的手,将自己解了下来。
那张古雕刻画的俊脸缓缓凑近,带着春风化雪的浅笑。
哒。这么张赏心悦目的容颜,江意却越看越来气,自己费心跑出去,结果才一天竟然就被送回这人身边!瞧着烦了,就不经意寻了个角度从祁栎手上掉下来。
祁栎笑容不减半分,伸手去捡,结果就像是玉佩上抹了油似的,根本抓不起来。
本王可是给过你机会,可事到如今记得本王说过什么吗?
正当江意想着下一次用什么角度挣脱时,突然听见祁栎这么说道,语气还十分宠溺。他瞬间浑身僵硬,连玉穗都折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第4章 王爷的玉佩(四) 大型掉马现场
他在说什么?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吗?为什么无缘无故要跟一块玉佩说话?
就在江意惊恐地意识中不断循环一系列问题时,身子一轻,竟然让祁栎趁机将他捡了起来。
江意被展平摆在桌上,祁栎有一下没一下捋着他的穗子,说道:本王早就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个有趣的小玩意,只是没想到,这小玩意竟然有一天想逃。
江意惊愕万分,一个不愿相信的猜测跳出来。
这人不会能读他的心吧?
这个想法一出,江意简直想当场碎裂,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要是祁栎真的能读他的心,那还怎么玩?这算是系统bug了吧?
在想什么?这穗子是能动的吧,跟本王也说说?祁栎见他没动静,点了点玉佩中心。
此话一出,江意找到一丝生的希望:原来这人听不见他的想法啊?
倒霉王爷!神经病!
心中试探着默默骂了几句,见对方确实没什么反应,江意这才放下心。
之后,他开始彻底装死,任凭祁栎戳他碰他都不动一下。
睡了?许久,身上的烦扰消失,江意听见祁栎问了一句。
心中冷哼一声,没有理会。
睡了更好,梦里好沟通。突然听见祁栎没来由的这么一句,江意彻底惊醒。
想起自己前一晚入梦遇到的事情,零星片段串联起来,他的思绪瞬间有如江河堵塞被疏通,一切都想明白了。
又寻个角度挣脱开祁栎想抓他的手,江意落在桌子上,操控着玉穗,缓缓摆了一个字梦。
他见祁栎仔细看着辨认半天,笑了:挺聪明,不错,就是梦。
祁栎大方承认,接着开始回忆起来,三年前,本王有一个夜晚在梦里见到一个人,那是长久以来,除本王自己外,梦里第一次出现别人。
那人当时絮絮叨叨说着些本王听不懂的话,他表情滑稽可爱,有趣的紧。
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本王再也没有遇到过他。直到一年前,本王练功受伤那一次,当晚,又在梦里见到那人。
从此以后,本王就发现,只要想,时时都能见到他,而且还能控制梦中的景象。
祁栎说完,江意紧接着又开始比划:昨晚是你?
一字一顿,费了些时间,面前的人也不急,就拄着下巴,静静看他。
待一句话拼完,祁栎才道:当然是本王,丞相也是本王变的。听见你絮絮叨叨要找魏袭,本王索性就化个形,骗骗你。
这话一出,江意心凉了半截。这主角设定什么情况?怎么还能控制梦境?还是在南颐王府和丞相府隔着大半个城的情况下。
就连他好不容易有个托梦的能力,结果还只能贴身实现。刚才祁栎说练功手上那次?江意有了点印象,那次他好像沾了祁栎的血。
大骂一声晦气,江意冷静下来,心道还好自己昨天没有说什么别的,也就是让魏袭把自己还给祁栎。
不过那之后的场景,原来是祁栎刻意制造,就是为了警告他不要乱跑?
只不过为什么大家不能穿戴整齐坐着好好聊?
对了,弱冠宴那晚,也是本王有意为之。像是嫌气江意还不够,祁栎又补充一句。
有意为之?
四个字在脑中反复跳跃,江意整个人瞬间被点燃,心生一种自始至终都在被耍的羞恼。
气性慢慢上了头,他开始不再给反应,气急败坏地躲了起来。
没事,既然你回来了,我们来日方长。这次祁栎没再扰他,说完这么一句,将玉佩系回自己腰间,去忙别的事了。
到了晚上,江意被解下,放在桌上,本以为今晚应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结果祁栎更好衣,竟带着他一起上了榻。
那人平躺着,就将他放在枕边。
祁栎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但是江意却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人分明就是在等着两人都睡着了,去梦里找他麻烦!
暗自下定决心,今晚必是一个不眠夜。谁料,不到一刻,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暖热的体温,江意实在是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睡梦中,总是觉得脸上有痒意,像是有人摘了根草在脸上扫弄,不耐地挥挥手,江意嘟囔出声:......别动。
那感觉仍是没停,实在闹得他烦了,江意猛地坐起:干什么?!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他才警觉,自己无意间睡过去,又入了梦。
大片翠色的草地铺织成身下柔软的毯子,阳光恰好温暖却不刺眼,隐隐能听到溪流声,一眼望去却看不见水,只有无尽的天。这样一番令人心旷神怡的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旁边坐着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醒了?祁栎随手撇开夹在指尖的草,悠哉地问道。
有事就说。江意态度也不怎么好,虽然这人是他的顾客,又是主角,但是该不爽还是不爽。
年轻的王爷不闹,嘴角噙着笑,道:本王该说的已经说清楚了,现在该你了。小玩意,你是个什么来头?
什么小玩意?我可是......我可是玉灵。也就是神仙,你放尊重点。江意说谎不打草稿,瞎话张口就来。他仰着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却是下一秒就被戳穿:既是神仙,你怎么连自己的梦都控制不了?
光说不够,祁栎勾勾手指,江意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往他那边拉,怎么都挣脱不开。最后能在石头边,乖乖坐下。
自然是因为我与你这凡人待了许久,功力大减。他还在嘴硬。
哦?祁栎挑眉看他,江意撇开头不与他正面对视,就听见对方嗤笑一声。
那本王再问你,为何想让那丞相之女与本王在一起?没再扯江意的面子,他换了个话题。
说到这个,简直是给了江意机会,虽然现在祁栎并不喜欢魏茹漓,但是若能点化一番......
因为本仙算过,这魏姑娘是你命定之人,若是不抓紧,莫要错失心痛!他摇头晃脑,神神叨叨地说道。
命定之人......祁栎反复咀嚼这四个字,末了,轻蔑一笑。
江意只觉得后脊一凉,本能想跑,却直接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拉住领子。毫无还手之力地,他被提溜着转了个圈,面朝祁栎跪坐在地。
对方一只胳膊拄在腿上,俯身凑近,眸中深沉无光,似是酝酿着风暴。他收回拎在领子上的手,转向掐住江意两颊,倒是没用多大劲,就是......
你能不能不要捏。江意感受到颊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捏着,出声说道。
咳,祁栎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咳一声,手上动作停下。
你说她是本王的命定之人,可这么些年你在本王身边也看到了,皇上与本王表面和睦,实则一直小心提防,在王府中遍布眼线。这丞相又是他一手提拔的器重之人,若本王与丞相结为一家......还能继续安心待在这都城?
江意听他这么说,心有疑惑。魏茹漓的确是他命定之人,不顾罢黜都要迎娶的妻子,怎么如今想得这么透彻?
到这一步,事情的发展跟计划已经偏离太多。主角的性格行为也有大问题,他不禁怀疑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那你,就对她为有一但啧,没有一点心动?江意开口,结果脸被祁栎捏变了形,说话都吐字不清。他不耐地将那人手拍开,重复一遍。
祁栎没恼,将手搭在腿上,五指却暗暗轻捻,心想这小玩意果然是玉灵,脸蛋也滑嫩地跟玉面儿似的。
没有。与她接触,也是看了你的梦,有意为之。今日她离开时本王已经与她说清,那一日只是客套话。他表情认真地答道。
江意哭丧着脸,有些苦恼,可是人家已经对你芳心暗许了啊!
她是个好姑娘,跟着本王只会连命都保不住。本王可以帮她一把,送她个下半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祁栎说道。
江意没懂他的意思,有些慌张,什么?你别乱来!
结果对方并不回答,只是大手一挥,周围景色化作白烟,接着,祁栎将自己也隐了去。
江意迷茫地环顾一圈,最后一锤腿,骂道:这人到底要干嘛?!什么倒霉顾客!
第二天,江意被带着一同去上朝。前一夜想了整晚,他都没猜出祁栎究竟要做什么。
迷迷糊糊挂着听那些大臣丙奏一些民生灾情,江意用感知将周围探查一圈,发现身后丞相竟直勾勾盯着祁栎看。
待到下朝,果不其然祁栎被魏袭叫住了。
王爷,臣斗胆,想问您一些事。两人走到一边,魏袭躬身行礼,说道。
祁栎将他扶起,问道:丞相是想问我令爱的事情吧?
若有冒犯,还望王爷海涵,小女什么都不懂,姑娘家家,情窦初开,实在是......
无妨,本王不会计较。她昨日来找过本王,聊了几句,话已经说清。本王对她只是欣赏,并无别的意思。见魏袭诚惶诚恐地都快跪下了,祁栎又伸手将人扶住。
不过,以令爱的身份,嫁与寻常男子也是委屈。丞相可想过,她日后将有个怎样的归属?
这话一出,江意瞧见丞相立马一副了然的样子。心想这人不愧是做丞相的,这就明白了?能不能同他也说说?
这......似乎是什么有风险的事情,他见魏袭面露犹豫。
丞相不必急着决定,毕竟是骨肉至亲。可在本王看来,这应当是令爱最能配得上的身份。说完,祁栎转身准备离开。
丞相之女聪慧伶俐,一定会深得皇兄喜爱。
他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江意幡然醒悟。这是要把魏茹漓送进宫啊,祁栎真是个狠人。
不对,这不是原本他要做的事吗?
第5章 王爷的玉佩(五) 江意:95!95!
三天后,江意跟着祁栎下朝回府,刚从马车上下来,他就瞧见门边停了另一辆靛顶的马车。
进了门,府中下人来报,说是丞相之女魏茹漓来了。
祁栎一路往前厅走去,江意便想着这姑娘还真是用情至深,话都摆在明面上了还紧抓不放。
结果刚一进厅中,就见魏茹漓哭得梨花带雨跑过来,到了祁栎面前却又不敢再逾矩半分,跪在地上呜咽。
魏姑娘这是为何?遇到什么困难且与本王说。祁栎轻轻将人扶起,江意一看就猜到,估计是魏袭跟魏茹漓说了准备送她进宫的打算。这祁栎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父亲,我父亲要把我送进宫里!在下人的搀扶下,魏茹漓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眶通红,揪着手帕说道。
祁栎也在主位落座,闻言说:哦?这是好事,魏姑娘为何如此伤心?
这哪里是好事,王爷明知道,我......话说一半,她停住了,眼神悲戚看向祁栎。
那朱红围墙内,可是吃人的怪物啊!茹漓不想整日勾心斗角,一生活在阴谋里。魏茹漓又道。
祁栎面色不变,说:可那其中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魏姑娘,你如此聪慧动人,皇上定会十分喜爱。
话已至此,魏茹漓有些崩溃,她跌跌撞撞跑到祁栎跟前,跪坐在地扶着他腿,哭道:王爷,茹漓此心已经装了您一人,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您就不能,不能收了我吗?
家父乃当朝宰相,试问普天之下,还收谁能比茹漓更配得上您?
唉祁栎长叹一口气,握住魏茹漓的手腕,将人轻轻拉开。
魏姑娘,本王有命能从当今皇上手中活下来,一举一动都小心着。你这样,不就是让本王去死吗?
他这话说得不疾不徐,江意却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
魏茹漓也被吓住,泪珠挂在脸上,说不出话。
去吧,改日宫中再见,本王就要向你行礼了。他毫不怜惜地松手,任由魏茹漓如被抽了魂魄一般倒在地上,起身离开。
五天后,朝中消息传遍,丞相之女魏茹漓得皇上恩宠,封为菀妃。
当晚,江意一个人在梦里发呆,祁栎又闯了进来。
在想什么?一抬手将四周场景布置成熟悉的草地,祁栎又在那块石头上坐下,问他。
江意愁的是眼下完全找不到突破口,根本挑不起什么矛盾,任务一点都没有进展。可这事又不能跟祁栎说,他便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