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清醒过来时候,发觉阳光轻轻的照在自己身上。这样的阳光也照在了河水上,大河被阳光一映,就会散发出一股特别的味儿。
不错,此刻他躺在一艘渔船之上。
河水在船侧轻轻的流淌过,这条小船也是轻轻的摇晃,波光摇曳间,雪枯臣也是微微有些晕眩。
他稍微动动,就觉得自己浑身都疼。
这是什么地方?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北离城呢?
那漫天的红雾消散了,北离城的几万修士也不见了,那个可恶的女修绿泫也是已经不在了。
雪枯臣一身虚弱的躺在船上,亦不知身在何处。
包括那轻笑着嘲讽自己的幽灵,仿佛一下也消失无踪。
这是假的吧?
这应该是幻境,自己坠入其中,却不知如何破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雪枯臣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绷紧。
然而身上的痛楚却是如此真实,他稍稍动一动,就疼得连连咳嗽。
正在这时,一道娇柔的女子响起:“啊呀,公子你伤得好重,不要乱动啊。”
进来的是一名渔家女,十七八岁年纪,皮肤虽晒得黑了些,脸蛋儿却是很俏丽。
更何况,她还有一双清澈明润的大眼睛,透出了娇憨和质朴。
少女赤着双足,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
雪枯臣忽而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眼熟,自己的人生之中仿佛经历过这一幕。
就像一页翻过的书,再次翻阅时候不免生出了熟悉之感。
是何时经历过的呢?
雪枯臣便算要想,此刻却竟似想不起来了。
他头却忽而痛起来。
那少女赶紧过来扶助了雪枯臣,这几日显然是她在照顾雪枯臣。
“这汤里有驱寒除邪的药材,喝了对公子身体有些好处的。”
热汤自然对雪枯臣这样修士无甚作用,他不愿意喝,然而那少女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雪枯臣听得腻味了,也懒得跟她争辩,终究是将碗里含着古怪味道的药汤一口口咽入腹中。
他只是不想要这个女子再吵闹了。
少女喂他喝汤时候,触及神裔天生的俊美容貌,她面孔也是忍不住红了红。
年轻的女孩子就是鲜润动人,她脸红起来时候,就好像一朵漂亮的芙蓉花。
但这般天真的眼,却看不透神裔深邃的内心。
她也瞧不出雪枯臣眼底深处的冰冷和嫌恶。
这个叫阿采的女孩儿不过是个最普通的渔家女。若不是机缘巧合,她绝不会跟高高在上的神裔产生任何纠葛。
雪枯臣是她跟阿爹撒网打渔时候捞起来的。渔民心善,只当这公子是失足落水,便救了他。
哪个少女不好色?
雪枯臣那俊美的面孔彻底俘虏了这个渔家少女的心。
哪怕人家态度不好脾气差,阿采瞧瞧脸,也都忍下来。
一个人脸生得好,确实是有好处可以讨呢。
他不肯应阿采,冷着冰山一般的脸,阿采也犹能絮絮叨叨,说个不休。
说替雪枯臣瞧病的,是渔村的应大夫。应大夫虽然瘸了一条腿,医术却不错。附近渔民若有什么水毒肿热,都是开几剂药吃了便好了。
而且应大夫开的药还很便宜,村民也吃得起。
说邻居鲁婶热心肠,心地好,知晓阿采家捡了个病人,还帮衬炖汤煮药。
阿采娘亲早死了,多亏邻里心慈的妇人多照拂。
正因为阿采一个人孤孤单单,话也不免多些。
到后来,雪枯臣的伤也好了。
而雪枯臣的伤之所以会好,也是跟阿采喂的汤水没什么关系。
修士的身躯本就有自我修复功能,他玄气流转,玄胎修复。如今他真气又充盈了全身,使得自己又充满了力量。
看着雪枯臣伤势好了,阿采面颊上也不觉透出了沮丧之色。
这个冰山般的俊美男子即将要离开了。
对于她这种平凡的渔家女而言,她就好像要结束一个奇妙的梦。
雪枯臣离开那天,他还特意寻上阿采。
雪枯臣特意告诉她:“我今天,便要走了。”
他一向冷冰冰,要走时候却特意告诉阿采一声。那阿采听了,心里忽而也微微有些自我感动式的脑补。
其实眼前的大哥哥气度非凡,阿采也知晓他一定会走,也绝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阿采也绝不敢想他会留下来,能与他相处一段世间,也是自己的福气。
她本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却是舌头打结,竟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然而下一刻,雪枯臣却是凉丝丝说道:“所以,我要杀了你。”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轻轻拔出了知我剑。
那雪亮的剑光映衬着少女呆着的脸,阿采怔怔的瞧着,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结结巴巴:“为,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雪枯臣冷冰冰的瞧着她,这样蝼蚁一般少女自然不懂自己的心思,更不会明白神裔的骄傲。
当他失去了修为,毫无抵抗之力,像一条死鱼一样躺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