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猛地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脑子,竟是将她嘱托我的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
王熙凤一进来看见的就是她那一脸的讪笑,顿时就哼笑一声,“原还担心不知你们两个在外头过得如何呢,只当是给忙得忘记了,如今这一瞧,却竟是快活得顾不上其他了。”
“好嫂子快饶了我罢,我知晓错了,一会儿就打发人去办。”说着,林诗语就一脸笑意的上前挽了她的手,问道:“嫂子今儿怎么突然来了?该不是因着这桩事儿吧?”
王熙凤摇摇头,“那倒不是,是老太太叫我来的。”
听了这话,姐妹两个这眼皮子就是一跳,只莫名就觉得老太太特意叫人来绝对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果然。
“你们大概也没那闲心思关注外头,想来是不知宝玉已经病了许久了。”王熙凤长叹了口气,将贾宝玉的病症细细道来,末了方才说道:“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来来去去多少太医瞧过也没个用处,老太太是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呢,这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就叫我亲自上门一趟想请你们过去呢,没准儿他就好了也不一定。”
毕竟依着太医的话来说,这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贾宝玉发病是因着听闻林家姐妹……当然,准确来说应当是林妹妹……他是听闻林妹妹走了才病了的,那再叫他看见人了或许当真就不药而愈了呢?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谁料听罢这话林诗语却是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若你今日是为此事而来,只怕得要无功而返了。”
王熙凤有些不解,“这是何缘故?不过是过府一趟罢了。”
“你就不曾想想这般传出去是个什么难听的话?”林诗语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玉儿走了他就一病不起,玉儿去瞧他一眼他就不药而愈?这叫什么事儿?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害了相思病呢,叫玉儿日后还如何做人?这辈子岂不都要被他给绑死了?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咱们悄悄的去了一趟不叫人知晓,他也果真是好了,那以后呢?玉儿还一辈子不能离他一步了?简直荒谬!”
王熙凤这才总算是明白了,细想一番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凡林黛玉去了,若他没好也就罢了,只要当真是转好了,那留给林黛玉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困扰与麻烦,索性不如不冒这个头。
“也罢,倒是我想岔了,不去才是对的。”
林黛玉这时才抬起头来,说道:“上回那一僧一道呢?我看他们还的确有些神通,没准儿能治好他也不一定。”
“可别提了,早就满京城寻人去了,偏连个影子都没人瞧见过。”王熙凤摆摆手,又说道:“只怕老太太还是不会善罢甘休,万一她亲自来……你们还是提前先想好对策罢,宝玉可是她的命根子,难保她不会心急之下使出什么过激的手段来逼迫你们。”
姐妹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烦躁无奈。
老太太终究是嫡亲的外祖母,又是那样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真要是亲自上门来还当真就不好随意打发了。
见她们如此,王熙凤就安慰道:“我不过是提醒一嘴,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家里头我会想法子劝着些的,实在不行我就赶着她前头给你们送个信儿来,你们只躲了出去罢。”
“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吗?只要贾宝玉一日不好,老太太怕就得一日不死心,这个贾宝玉还真是……”叫人无话可说。
此时此刻再提起这个名字,林诗语也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了,只听着王熙凤的形容她就不认为贾宝玉是真的病了……小孩子为了不上课故意装病的还在少数吗?装得可别提多真多惨了,贾宝玉眼下给她的感觉就跟这没什么差,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小算盘故意装出来糊弄人的。
“罢了罢了且不提这糟心事了。”王熙凤猛地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今儿来还有件事儿想问问你的意思……前几日我瞧见夜里有人往我那好姑妈的房里抬了好些个大箱子,后头我多方打探才知晓那仿佛是甄家的人,隐约仿佛听说是想叫她保管些东西……你说我要不要想想法子……若是将那些东西倒腾到手了,我便也不必再四处折腾了,往后这辈子都……”
甄家的东西?所以说,眼下已是到了甄家要倒的时候了?
林诗语有些惊疑,瞧着她那副贪婪的嘴脸就忍不住啐了她一口,“你这胆子可是愈发的肥了,什么东西都敢沾手?信我你就只装作不知,否则我看你也别惦记着倒腾什么留什么后路了,反正这辈子也都再用不上的。”
王熙凤大惊失色,仔细打量她半天发觉她当真不是糊弄人的,顿时脸都煞白了。
甄家这是要糟?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就听闻甄家犯事被抄了,全家老小无一幸免全部都成了阶下囚,正在上京候审的途中呢。
王熙凤当时就给吓病了,好起来之后再看她那好姑妈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更是片刻不敢耽搁,愈发铆足了劲儿为自家铺后路了。
这个消息对于林家姐妹来说是一点儿不值得关注,不过与此同时传来的另一则消息却叫她们不禁喜出望外——父亲已经动身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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