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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鞋在纳文川的眼前慢慢向着柜子的方向迈出了两步,在他身前停住了。
    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直觉骤然袭上心头,他不敢动弹,僵立在担架车下,大脑飞速运转,手中握上只剩一次使用机会的喷气弹。
    没等纳文川想出解决办法,他面前的白布边沿被一只手握住,然后猛地掀开。
    护士长长的脖子从直立的身体上方垂下,上头托着的头颅填满了纳文川的视野。
    纳文川想也不想,一抖手腕,把喷气弹甩向护士的脸,双手上顶,直接把担架车掀开,往护士的身上扣去。
    然而,喷气弹砸到护士的脸上,喷出的气体对护士没有产生一丁点作用,它愤怒地吼叫一声,长脖子直接把担架车撞成两半。
    瞬间,纳文川再次与护士脸对脸。
    护士张开嘴巴。
    它的嘴巴在纳文川眼前不断变大,锋利的尖齿上滴下涎水。
    放出它们的是蒋迟!
    纳文川忽然听到班茗在格子里大声往外喊。
    他以为这是班茗给他的什么提示,正绝望地思考,忽然看见护士的动作停住了。
    它慢慢合上大张的巨口,脖子往回缩,直到变成一个看起来很正常的护士。
    它的脖子咔咔转动,瞄准了从格子里探出半个小脑袋的班茗。
    班茗见护士终于不再攻击纳文川,知道自己赌着了。
    他从臭气逼人的格子中手脚并用地爬出来,深呼吸了两口,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正咳嗽着,忽见护士的脖子又慢慢拉长,似乎不满意他的拖沓,头颅向班茗飞速靠近。
    班茗赶忙道:真的是蒋迟,刚刚我来检查尸体的时候,只有它不在自己的格子里。
    护士仍旧维持着伸长脖子凝视班茗的状态。
    班茗真诚道:它们都往楼上涌去了,我看这里没尸体了,才敢再进来。
    听到班茗说它们往楼上去的时候,护士的脖子终于缩了回去,它愤怒地伸手举起一辆担架车,冲着格子砸过去。
    班茗连忙躲开。
    它的力气大得惊人,担架车和格子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担架车被反弹回来,重重地贯在地上。
    护士飞快地从停尸间离开,朝楼上跑去。
    被它扔过的担架车可怜地躺在瓷砖上,铁架子悉数扭曲,还有几根栏杆断裂掉,插在了瘪下去的格子上。
    纳叔佩服地拍拍手:这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有劲的npc。
    班茗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了纳叔,你怎么到地下一层来了?你没和苏哥一起?
    纳叔一只手握住散架的那辆担架车支棱出的一条腿往外拽,回道:我本来是说好和苏哥王二傻一起查三楼,后来刚上三楼,苏哥和王二傻就不知哪儿去了。
    他终于把担架车移开,站在铁架子跟前,继续搜索格子,我就自己在三楼来回逛了一遭。结果怎么着,病人该在屋里的在屋里,该溜达的溜达,尽头的院长办公室里更磕碜,连个家具都没有,更别提人影了。
    又是一块木头。纳叔把格子里的发霉木头掏出来扔到一边,我觉得三楼不能有什么线索,干脆就下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班茗走过去看纳叔扔出来的木头,听纳叔在他一边半开玩笑道:怎么样,要不是叔下来,你恐怕就交代在这儿了吧?
    班茗的恭维张口就来:可不是嘛,多亏了叔,救小的于水火之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哎等等纳叔班茗忽然捏着木头,眨眨眼,这木头上刻的是不是字啊?
    纳文川一听,立马忘记了自己想好的扯淡话,蹲下来伸头看班茗指的地方:嘶,好像还真是字。
    木头发霉太严重,又被不知什么东西啃过,表面除了划痕就是凹陷,班茗能看出上头像是刻过字,多亏了夜视功能。
    他的手指抚过刻痕,皱眉道:师父什么什么,不,什么偶?
    纳文川费劲地解读着刻痕:我,养,歧,不对,柴,还是他眉心快打成了结,这玩意谁能看懂。
    他放弃继续研究它,起身上下打量着柜子:木头估计还有几根,我把它们先拿出来吧。
    班茗点点头:放到外面的走廊里,那儿宽敞一点。
    邱童舟尽量把双腿靠紧木板。
    他现在倒贴在担架车的下面,被一群木头做的畸形怪物推着,不知往哪儿去。
    不久前,班茗在他的眼前玩了个原地消失。
    估计是因为班茗没吃食堂里的饭菜。
    邱童舟做好准备后,推开了停尸间的大门。
    令他惊异的是,停尸间里并没有什么危险等着他,甚至放置尸体的格子里也全部空无一物。
    停尸间的冷气开到了最大,房间里没有一点异味。
    正当邱童舟疑惑的时候,他耳尖地听到似乎有大批量的人从楼梯上往下走。
    邱童舟选择藏到了担架车底下。
    结果没过一会儿,停尸间就涌进了一堆会动的东西。
    它们把三辆担架车中的两个推出了停尸间,其中一辆刚好是邱童舟所在的那辆。
    邱童舟贴着的地方刚好有一条缝隙,他开启夜视,从缝隙里往外瞄。
    推着他的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它的头是用木头做的,方方正正,上头还竖直地插了一只鲜血淋漓的人手。
    它的手也是用木头关节做的,但是胳膊却是血肉之躯。
    邱童舟看着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仿佛它身上有一种奇怪而变态的美感,既让人恐惧也让人着迷。
    这种美感靠的是设计它的人天生具有的一种天赋般的比例直觉和配色直觉。
    邱童舟收回了视线。
    天才。这里一定有个疯子天才。
    这些会动的「美」推着他一路来到了走廊尽头,然后举起两只手,轻而易举地将担架车抬了起来。
    它们将担架车一路抬到了四楼。
    邱童舟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担架车上。
    然后这两辆担架车又被抬回了停尸间。
    它们鱼贯而出,轰隆隆地又上了楼,不知去了几层。
    邱童舟从担架车底下钻出来。
    两辆担架车上各放着一具尸体。
    一具被咬碎了半边身子,一具的头颅不翼而飞,只有手上的大钻戒在幽幽反光。
    虽然两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是邱童舟通过他们的衣着判断出,这两个就是大钻戒和她男朋友。
    和疑似实验员的王齐齐去四楼探查的那两个。
    邱童舟有理由怀疑是王齐齐借着副本的手干掉了这俩人。
    玩家只剩下了六人,而时间只过去了一晚上加半个上午。
    王齐齐在四楼转了好几圈。
    四楼的走廊昨晚被她和地下一层调换过,整个墙体上没有一扇门。
    王齐齐隐约能听到墙那边有吼声,她按照记忆里楼下房间的位置,挨个把耳朵贴上去听。
    还是只能听到隐约的吼叫声。
    王齐齐很是郁闷。
    但是她没有选择下楼,而是在原地靠墙坐下了。
    她先是发了好长时间的愣,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陀螺。
    哈迪斯她喃喃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五二零号?
    王齐齐忽然听到有人在她的脑子里说话,那人的嗓音非常甜腻,尾音拖得长长的,几乎像是在调情。
    调你么么叽的情,王齐齐心想,还不如哈迪斯撩人。
    她整理好表情,有些讥讽道:是我,四八五号有什么吩咐?
    四八五号咯咯笑:哪里说得上吩咐,都是一家人。
    她道:我就是来问问五二零号姐姐,姐姐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可不能消极怠工哦。
    王齐齐淡淡回应:用不着你操心。
    四八五号语调变了变,王齐齐莫名地在其中听出了一点焦急:五二零姐姐,你得知道,你有这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不容易
    王齐齐不想听她废话,啪地中断了联系。
    她把陀螺放在手心。
    她知道,现在班茗和纳文川正待在地下一层,她完全可以将地下一层的走廊和四楼交换。
    四楼是最危险的昨晚她第一时间就指定了四楼和地下一层交换,防止四楼的畸形怪物跑出来。
    虽然她对外宣称她无法控制转换的楼层,但实际上她完全可以指定。
    陀螺也没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王齐齐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站起身,握住了陀螺。
    作者有话说:
    王齐齐曾经因为「犯错」被逐出实验室消除了记忆,是最近靠着四八五号隐晦的帮助才记起来自己的身份和一部分当初的事情。
    78、死路
    无从寻找的线索
    苏狭翻过一些相片上画叉的病人后,相册就到了封底。
    苏狭左看右看,没看出这两批病人是靠什么分类的,便将相册合拢,揣在身上,继续在书架上翻看。
    现在能确定,病人被转化成了畸形怪物,但究竟是谁主导的这一切
    苏狭转头看了看立在桌前的巨大木棍人,若有所思想道,所有的npc中,只有两个很特殊。
    一个是护士,一个是这个木棍人。
    苏哥?
    苏狭被王二傻弱小的试探拉回神:怎么了?
    王二傻手里举着一串项链:我刚刚好不容易打开了这个密码锁,发现里面是这个。
    苏狭低下头,凑过去。
    项链底端有一颗金色的爱心,爱心背面刻着字:小迟x乔乔。
    苏狭对这两个名字没什么头绪,她转头问王二傻: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王二傻偏头去瞅苏狭,两只黑眼睛亮亮的,眉头却紧锁。
    苏狭清清嗓子,眼神从王二傻光滑的脸颊旁划过,平板道:那啥,不认识就不认识,别这么看我。
    王二傻挠挠头:啊?怎么看你?
    苏狭噎住,感到自己头上的青筋又隐隐有爆起的趋势。她闭上眼睛,调节了半秒钟心情,咬牙切齿道:没事了。
    王二傻迷惑,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含糊道:这两个名字我有印象。
    苏狭眯眼观察王二傻的表情。
    王二傻的黑眼珠飞快地瞄到苏狭的脸上,又慌慌张张挪走,黏在项链上不动了。
    苏狭心里叹了口气:算了,不问你。
    她站起身,再次环顾了一圈整个房间。
    这里大概是院长办公室。
    她摸摸下巴。
    总觉得这边的空间比之前没吃食堂的饭时进入的空间更真实。
    比如说院长办公室的细节就很多,桌面上的烟灰缸带着一角缺口,搭在烟灰缸旁边的一盒烟竟然还有牌子的商标。
    我想起来了!王二傻在旁边突然大声来了一句,把苏狭吓得差点拔道具。
    乔乔是那个护士的名字!王二傻还是大声说。
    苏狭一把拎起王二傻的衣领:你特么能不能不要突然大喊,当这里还不够吓人呢?
    王二傻表情垮下来,似乎有点委屈,还有点害怕。
    苏狭憋了一肚子火,还没等发泄出来,她的注意力就被手里的重量吸引了。
    王二傻太轻了,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人应该有的重量。
    苏狭之前看的时候就觉得王二傻瘦,没想到会这么瘦。
    苏狭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你平常不吃饭?怎么瘦成这样。
    王二傻老老实实回答:吃,吃得不多。我胃小,很好养活的,不费钱。
    苏狭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硬邦邦问:吃得不多是吃多少?
    王二傻抽抽鼻子:有的时候,一天半碗粥就够了,嘿嘿,厉害吧。
    苏狭看他的眼神更凶狠了:一天半碗粥?我特么减肥的时候也不敢这么浪,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长了?
    王二傻不敢说话了,眼巴巴看着苏狭。
    不行,不能跟傻子一般见识。
    苏狭放下王二傻,和颜悦色。道:人类呢,需要通过进食来获得能量,如果多日不进食,会死,懂了吗?
    王二傻经过不经意间的反复试探,倒是没那么怕苏狭了,他小声反抗:我知道,我没那么傻。
    苏狭的表情崩裂了,她从嘴唇缝中间挤出几个字:你知道有个p用,你特么倒是吃啊!
    王二傻瘪瘪嘴:我以后多吃点。
    苏狭怀疑地看了看他,觉得再跟他纠结这事也没什么用,决定揭过:行吧,你之前说,那乔乔就是护士?
    王二傻赶紧点头:对,护士就叫乔乔。
    苏狭思索。既然乔乔是护士,那小迟会不会就是相册封面上的那个男人?
    虽然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这条金灿灿的项链不太吻合。
    小迟,小迟。
    苏狭莫名地觉得自己今天见过「迟」这个字,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会是在哪里见过「迟」呢?
    他今天进副本之后,唯一看到的和名字有关联的,只有怀里这本相册。
    苏狭掏出相册,重新翻了一遍。
    病人里有两个人的名字里带迟字,一个是没被画叉的女生周迟锦,一个是被画叉的男生蒋迟。
    通常来说,昵称会取人名末尾的字,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就爱叫第二个字。
    这护士应该不是拉拉吧。苏狭来回看着这两个人,迟迟无法锁定「小迟」。
    不过她心底里比较偏向蒋迟。
    蒋迟的入院时间是最早的一批,照片里的男生笑得很开朗。
    她无意间瞥到王二傻盯着蒋迟发愣,心里不知为何有点不爽:看什么呢?
    王二傻被苏狭问得一个激灵,然后掩面痛哭:呜呜呜他好帅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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