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去卧室的床没地方睡了,我们挤一挤吧。”我认真说,“而且,姑且有这样的自信——我喜欢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治君神情懒散又冷淡,盯着我嘴角微勾:“诶~小姐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孩子。”
我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走过去抓住他手腕,回答。
“对哟,我是被父母深爱着降生于世的!”
治君一怔,试着挣扎了几下,我牢牢抓着他把他拉起来,坚定道:“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要花在睡眠上,怎么能随便敷衍。再说,接下来不是还要去通讯塔吗,不好好休息可不行!”
推着他肩膀把他按坐在床上,我松手,比划到:“一人一半!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绝对不会越界。”
倒也不是挣不脱,但感觉动真格会很丢脸似的,治君懵然且郁闷地任由我把他“绑架”到了床边,对我自顾自的举动哽得说不出话,几不可察地鼓了鼓脸颊。
两人在这微妙的气氛中躺进被褥。我留了盏小夜灯照明,老老实实睡在靠近床沿的位置,尽量给治君留出空间。
习惯了独自霸占一张床,一旦有另一个人在身边反而到处都别扭,我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治君也是一样的。虽然他装模作样地闭着眼睛,但我感觉得到他全身紧绷,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的流浪猫,只等我一睡着就蹦下去溜走。
僵持不知道多久,生理的困倦终于战胜精神上的不适,我迷迷糊糊沉入梦乡,半途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到床中央。
小夜灯温柔的浅光里,不知何时睡去的治君贴了过来,紧揽住我,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
仿佛身体还残留着想要互相依偎的本能一般。
我偷偷笑了笑,挨着他蓬松凌乱的黑发又沉沉睡去。
第32章 年少对白(五)
探向身边的手摸了个空。
战术腕表定好的闹钟还在“滴滴”响,我一惊,倏地坐起来,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含混叫了声。
“治君?”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
这下彻底清醒过来,我按掉腕表,四处张望一圈,卧室里仅剩小夜灯恒定地亮着。掌心下按住的位置已经冷透,本该睡在上面的人早就离开了。
我爬起来穿好衣服,关掉小夜灯换成顶灯,在突然敞亮的光线下抱起存放洗漱用品的塑料盆,走到盥洗室门前敲了敲。
“治君?你在里面吗?”
门是虚掩的,随着力度滑开的缝隙里没有人影。我推开门踏进去,开灯,洗漱台上方的镜面映照出空荡荡的盥洗室和不知所措的我。
去客厅了吗?我一边洗漱一边想到。
自带回音的盥洗室将安全屋的寂静成倍扩大,让我有些发毛,加快动作结束晨起的准备工作。回到卧室放下东西,我裹好外套拉开卧室门。
“治君,早饭吃什么?”
虽然除了罐头就是压缩食品,但总还能挑挑种类。我笑着左右看了看,还是没见到人影。
“……治君?”一直无法落定的心情让我喉咙一紧,揪住袖口,嘴唇开合好几下才找回声音,轻轻叫到。
当然没有回应。
我吸了口气,走到小厨房外探头看一看:“你在哪里?”
没人。
转去客厅各处能挡住人的物件背后寻找,不由得焦躁起来。
“要是听到就回复我一下啊,又不是捉迷藏!”我掀开放武器的大箱子,“治——君——”
满满一箱手榴弹让我迅速退开把盖子端端正正放回去。
……怎么可能在这啊!
在心底埋怨着自己,我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什么也没发现。
出去了吗?
喘口气想到这,我再次仔细摸索了一遍,却根本找不到外出的路。呆呆站回客厅中央,庇护所仿佛一瞬间变成了逼仄的坟墓,要把我一个人困死在这里。
食物和水还能撑多久呢?神游不知多久,思绪拐向了十分现实的方向。
我茫然地坐上单人沙发,踢掉鞋子蜷腿抱住膝盖。
……能在食物耗尽前找到出口吗……不对,治君应该等会就回来了……因为太安静产生错乱了吧?以前都不知道我这么害怕独自呆着……
振作一点啊!
我在心底大叫,可眼眶还是无法自控地灼热起来。
下一刻,客厅角落的天花板忽然响起了机关运作的声音。移开的一格足以让正常成人通行的空洞中,治君轻捷地跳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含着眼泪去看他。
刚从外面回来的他一头白霜,不合身的衣物里都塞满了碎雪,冻得皮肤惨白中微微泛青。神情还是那副有些恹恹的平静,他像颗压沉枝头的雪松一般一边“簌簌”抖落着白霜一边走到我跟前,弯下腰来。
“被吓哭了吗,小姐?”那语气兼具了冷淡和调笑。
我吸吸鼻子抬头瞪他:“才没有!”
其实没有道理对他发火,但莫名很生气。
治君打量着我,眼神充满微妙的审视意味,悠悠道:“眼泪都掉下来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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