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梨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过来,头痛的炸裂感却让她措手不及。她隐隐想起自己之前倒在雨中,浑身冰冷,只是她现在周身都十分暖和,还有被子盖着的柔软感觉。
她偏头看了一下窗外,雨还在下,天已经接近昏暗。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不在那里跪着,婉嫔又来找麻烦可就是真的很麻烦。见招拆招倒没什么,只是应付真的是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渐渐清醒过来,头还是疼也有点昏,却慢慢适应了。她想坐起,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干衣,头晕却突然清醒了一大半。
这…这是谁给我换的!萧梨鸢满身冷汗,耳畔却是听见了谁的脚步声,急忙闭上眼睛。这要是,就这样暴露了,可怎么办!
那人行至床侧,停下,用手摸了摸萧梨鸢的额头,给她捻好被子,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房门。
萧梨鸢的眼睛再度睁开,却只是看到一抹蓝色衣裙的倩影。
门外却传来那人的声音,“你们两个回去,将太医请过来。若太医得了婉嫔的命令着实不肯过来,就让荷儿来一趟。”这声音,十分耳熟,她一定听过。
“娘娘,您就回去吧!这…您…您亲自来到这种地方会被人议论的啊!有什么需要做的我们可以代劳啊!”小宫女语气十分不甘心,一心希望她离开。
她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不能离开。我必须和她共生死,非议又如何,若无她父亲,我又如何能存活至今?”
声音却渐渐小起来,两个人似是向院中央行去,能听见小小的说话声,而谈话的内容却不大能听到了。
直到此刻萧梨鸢才想起来,这个声音,她是听过的。
居然是岑美人!萧梨鸢在心里惊讶道,却也十分复杂。她既然给自己换好了衣服,就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男子。可是,她不能确定岑美人究竟是敌是友。可是,刚刚的那番话…她能确定岑美人话中的她父亲就是原主的父亲…
可是原主的记忆里却从未出现过岑美人的身影,想必原主没有见过,而岑美人也只是和原主父亲认识并且知道原主的。可是从未见过,又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头的疼痛感又袭来,这次更加更加剧烈,她差点没忍住惊呼出来。
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脚步声却再度传来,岑美人再次走到床边,却听见“噔”的一声,凳子着地的声音。
她在床旁边坐下,看着微微发抖的萧梨鸢。
岑美人叹了口气,她今天在御花园附近的一个娘娘那里待了一会,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天色已变。和婢女商量决定走小路回去,捷径虽快,却要进过御书房。然而快走到御书房附近天色已经越来越黑,想起御花园附近有个亭子,便着去那里躲雨。然而还没走到便下起了暴雨,并且发现了倒在暴雨中的萧梨鸢。
她伸手摸了摸萧梨鸢的额头,想试试有没有退烧。可是萧梨鸢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她会有这般动作,身体因受到惊吓本能的抖了一下。
“你醒了?”岑美人声音轻轻的,似是怕惊扰到她。
萧梨鸢只得将眼睛睁开,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答案,她为什么救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只是,她不能轻举妄动,她的把柄已经在对方手里,再想知道也得把握好分寸。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并且试探岑美人,究竟是敌是友。她开口问道,“奴才,不是在雨中罚跪么。是娘娘救下的?只是娘娘为何会来奴才的贱屋,这会脏了娘娘的名誉。”说罢她便偏过头去,不看岑美人,眼睛却时不时飘过去,想看看她的反应。
岑美人眼神氤氲着一团雾气,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
她其实不想这么快暴露身份,可是眼下已经救了萧梨鸢,若是不讲实话说出来她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更何况,她的衣服已经叫人给换了,就算她找过了新的借口,萧梨鸢也定是不会相信她,可能还从此有了隔阂。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停顿了一会,岑美人到底还是开口了,却并不是回答萧梨鸢的问题。
“你是,萧梨鸢?”
却是在反问,语气却异常肯定。
这么直接的问话倒是让萧梨鸢措手不及。她没有想到岑美人会这么直接的报出自己的身份,一上来便如此开门见山的人多半有两种可能。第一,坦白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第二,威胁。她希望是前者。
岑美人见萧梨鸢没有说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萧梨鸢。”语气平淡的像是就在随便和人讨论天气一样。
萧梨鸢躺在床上点了点头,看着她,“你想怎样。”声音却十分喑哑。
她没有反驳,她现在只希望岑美人不会与她为敌,不会暴露她的身份。毕竟妃子和御厨,她更愿意做逍遥快活的御厨。而且她还不清楚岑美人的目的,所以还是先探出目的为好。
而岑美人却只是看着她。
窗外的天已经快黑了,雨也小了起来。
“你的父亲,救过我和兄长。”岑美人淡淡开口,“若无他,便无今日的我。”兄长?萧梨鸢倒是听说过,岑美人的哥哥好像是将军来着。
“当年家父遭人陷害被杀,兄长带我逃了出来。我们流落至一村子,令尊偶然经过救下了我们。”岑美人看着窗外,“他将我们安置在一个小房子处,留下了一包银子。得知兄长从小习武,便将兄长举荐到大将军周常处。”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勇将。
岑美人说完后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的计划。”她突然说道。
萧梨鸢心里一紧,有一种被人踩住尾巴的逼迫感。她紧紧盯着岑美人,如果,如果她告诉江墨玦!
可是岑美人却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皇上不会知道的。”微风一般和煦的声音,“他不会知道的。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我认识的萧家人不比你少。只是…”她顿了顿,“你要弑君我不会帮你,但是你要是失败了,我会与你共生死。就当是对你父亲的回报吧。”她似乎回想起了那个冬天和兄长在路边瑟瑟发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自己要死掉的无力和绝望。
雨又下大了,天也完全黑了。
被中的萧梨鸢转了个身,面对着她。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让她震惊,脑子一直都是昏昏的感觉让她觉得这是在梦中,可是眼前的岑美人却一直坐着,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院中传来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你先睡一会吧,发着烧呢。”岑美人突然说。萧梨鸢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听到岑美人出声还是闭上了嘴,将本来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
于是将眼睛闭上,让自己睡去。
她觉得岑美人总会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让她放下防备却不自知。
岑美人看着她,陷入沉思。
一个人背负着全家的仇恨存活至今,改头换面改名换姓,从一个贵气小姐变成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太监。让一个从未杀生的人去下手杀一个人,对她来说确实是太残忍了点。
床上的萧梨鸢已经进入浅浅的沉睡,婢女还没有回来。
这青玉和元夕也太慢了。岑美人在心里念叨着自己身边的小宫女,没有太医过来,她那个会医书的婢女荷儿也没有来。
“这烧…拖久了会烧毁脑袋的啊。”岑美人叹气。
她想要给自己倒一杯水,刚准备起身,却听见背后传来低沉而清冷的声音,。
“他怎么样了!”
这声音却夹杂着一丝怒意。
岑美人急忙转身,却看见江墨玦站在身后不远处,而在他的身后看到了荷儿,以及哭花了妆容满脸狠毒的婉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