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急着耳朵尖都红了,不一会儿那抹红又开始蔓延传染,整只耳朵都通红了起来。
池矜献坐在地上,已经全然惊呆。
在他印象里,他爸好像每在自己亲生儿子大一岁的时候,就越不会注意亲生儿子的存在与心情,好像池矜献越大,就离他可以把池矜献踹出家门又进了一大步,而在此之前,他就颇为明目张胆地和原斯白腻歪。
池绥好不容易扒拉开原斯白的手,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好不容易能说句话。
开口道:你打吧。说着单手捏住了原斯白的两只手腕,不让他动。
你!原斯白气得没了词汇,只努力甩了几次手把池绥甩开,放狠话恶狠狠道,你今天晚上睡书房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进了厨房还咣的一下把门关上了。他的身影透过上半部分的透明玻璃显露出来,拿刀的姿势都恨不得用出了拿斧子砍人的架势。
池绥看得心肝一颤,颤颤巍巍地说:完了,书房没去睡之前,我就得驾鹤西去。你小爸肯定会在夜宵里放毒弄死我。
评价完想了想,池绥觉得自己说错了,改口:不对,我不可能去睡书房的,我才不去。我就抱着我老婆睡。
池矜献:
经过方才发生了的有那么些许荒诞的一幕,池矜献突然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觉得自己贪心被惯上天了。
就他爸这天天对亲生儿子霸占他老婆讳莫如深的态度,他想靠陆执更近一点的心思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比不过。
而且原斯白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池矜献很少见他炸毛红脸的时候。
关键是还怪好玩儿的。池矜献心道,他小爸说得对,人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才是最可爱最正常的。
但池矜献有一个疑问。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在沙发上,往怀里塞了个抱枕,抬头喊了一声:爸。
池绥还笔直地站在原地思考今天晚上该怎么哄原斯白,跟罚站似的,闻言垂眸:嗯?
我小叔还在咱们家呢,你这么为老不尊他知道吗?池矜献真诚发问,他在自己房间打游戏呢吧?
嘁,池绥咧嘴嗤笑一声,道,他被他老子喊回家了。
啊?池矜献道,不是说下周再回去吗?
池绥往厨房那里走,边走边道:叫回去教育几句,还会过来。
说着,他也已经几步到了厨房门口,不敢开门,只敢透个玻璃眯眼冲人笑,道:原原,我错了我错了,咱俩商量一下,不睡书房行不行?睡书房能要了我的命。
刚才还直接硬气地扬言说不睡呢,现在就开始请求上级组织批准了,真是能屈能伸。
池矜献看得叹为观止,拿出手机给戚随亦发消息问他怎么回家了。
因为七小姐想我了。消息刚发过去一分钟,客厅门就被推响。
戚随亦拎了大包小包,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了啥,一脸绝望地走了进来。
池矜献伸脖子一看,也跟着皱脸咦地绝望全是书。
明面上是奶奶想你,暗地里是爷爷要训你吧。他说。
戚随亦放下书,即将要累死了似的往沙发上一摊。
放学后他高高兴兴回来,就想多打几把游戏,没想到前脚都要到三哥家了,后脚池远绅就给他打电话说你妈一周不见你,想你了,回来一趟吧。
仔细想想,七小姐戚名姝是位极其美丽端雅的妇人。自从孩子一个比一个大,哪怕人类平均早已180的寿命,使她现在看起来依旧如小姑娘一般漂亮,她也仍然在意自己已经是个被喊奶奶的人了三儿子的儿子池矜献都快成年了。
要是老大老二有孩子,那些孩子说不定早成家立业了,反正公司绝对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但老大的家属和他一样是个Alpha,生不了。老二专心做歌星,连对象都没一个,生都没法生。
每每提到这个,有四个儿子的池远绅就恨铁不成钢,嫌弃他的这些儿子们都跟绝育了似的。
但早早就预见自己要做奶奶的命运,戚名姝在家里立规矩,见了她不准喊妈奶奶,要叫七小姐。
因为这个,每次出去被叫七小姐的时候,别人都还以为她没结婚,老有搭讪的人。
池远绅简直气到死,一生气就祸祸儿子,生气地说道:喊妈!喊妈!没大没小!
但家里戚名姝居于高位,他说话排第二。
称呼问题这几十年也就习惯了。
而跟池家前几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大人们相比,戚随亦是家里最受宠的幺儿,戚名姝平常确实老是容易想他。
直到他回了家
池远绅把他最近一周落下的书全给他找了出来,说:不管你去你哪个哥哥家里住,学习才是你的第一步。游戏省省,白日梦少做,别等你小侄子学习比你更好了,给我丢人现眼。
说完又指着他:不是不想在家么,书我给你找出来了,搬过去吧。
戚随亦不服,哭丧着脸哭唧唧地说道:我妈知道你这么对我吗?
被池远绅骂骂咧咧地一脚踹出了家门。
哈哈哈哈哈哈哈似乎是从戚随亦哀怨的描述里想到了实际的画面,池矜献实在忍不住了,大笑出声。
戚随亦还摊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评价:生在池家,非常好,投成池远绅他儿子,今生最大的痛苦。
池矜献笑得停不下来。
咦?戚随亦脑袋卡在沙发靠背和空气之间,脖子一伸长就能看见厨房,他问,三哥干嘛呢?怎么在厨房里一直和嫂子动手动脚,我丢嫂子要拿刀砍他!池绥干嘛了?!
历经千辛万苦的池绥终于挤进了厨房,一直跟原斯白说好听的话,低声下气的。
耐不住原斯白无意交涉,让他滚。
啊这个呀,池矜献笑着说,他为老不尊,翻车了。
戚随亦:啊?
伴随着戚随亦的迷茫询问,池家四人组在奇怪的氛围里吃完了晚饭。
池绥去刷碗的空挡,原斯白就已经回卧室把门锁了,导致他只好用指腹一遍一遍地轻点门,喊:原原,原原
池矜献回房间,经过池绥身边时,装模作样地道:啧,爸晚安哈。
戚随亦就跟在他身后回隔壁卧室,见状不明白,但也下意识跟着道:啧,三哥晚安。
池绥:
小畜生,应该挖坑埋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今晚池绥回不了卧室是不会罢休的,就算是翻窗他也得回去,绝不会睡书房。
但认错的态度还是得有。反正就该让他嘴贱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听着客厅里隐隐约约的咕哝声,池矜献又忍不住想起陆执。
无论是很小还是如今长大,池矜献一直都很喜欢两位爸爸之间的相处模式,他想,要是以后他和陆执在一起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肯定不会和池绥跟原斯白似的,陆执太闷了,话也少。
但没关系,他热情似火啊!
正想着,旁边手机突然毫无预兆地嗡了一声。
池矜献正做着梦呢,闻声吓了一跳。
他打开手机,发现是他未来老公,待看清内容,顿时感到更惊疑了。
陆执:【有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池矜献心跳漏了一拍,明明这也不是什么可以使人悸动的话语。
但他就是觉得陆执可以精准猜到他都想知道些什么,还主动给他抛阶梯。
现金池:【有!】
现金池:【哥,有的。】
很多东西他早就想问了。
一分钟后,陆执回复:【既然有,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池矜献还没编辑好信息,他第二条询问又来了:【看看几点了,我不来,今天晚上是不是就要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池矜献感觉陆执有点凶。
他连忙给陆执发语音,语气偏怂,可能跟现在还在卧室门口的池绥差不多。
【没有啊哥,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开头,怕问到让你不开心的事了,那我也就不开心了。你知道我的啊,你都同意让我问你了那我肯定憋不住的,我刚才正打算给你发消息!】
半晌,不知道陆执有没有相信这些话,他回:【发。】
看见这一个字眼,池矜献有点儿愁。他确实有好多东西都想问,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
这要是踩到底线了,那他说不定比此时还在哄人的池绥还要惨。
思来想去,池矜献慢腾腾地往输入框里打下一句话。
【哥,你和任毅然还会和好吗?】
陆执回复的很快,且看起来非常坚决:【不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陆执不顾十几年的发小感情表露出这么坚决的态度。
池矜献想,问一下的话,知道了以后可以警醒自己不犯。
因此他问道:【哥,我能问问他做了什么吗?】
几分钟后,常亮的手机屏幕里进了一条新消息。
陆执:【中考结束不久,他把我易感期要用的抑制剂换成了催.情剂,我差点被迫和他发生关系。】
第39章 陆执眸子里全是他属于
陆执和江进是同一年出生的人, 任毅然比他们两个大一岁。一起长大的那十几年里,任毅然一直都是被当做哥哥的,他在三人中无论说什么话, 江进他们都会听,哪怕陆执性格冷淡不爱开口,也会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而且除了得到身为哥哥该有的尊重以外,任毅然其实还是最被宠着的那一个。
和陆执几乎偏向畸形的家庭不一样,和江进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他最容易被忽视也不一样, 任毅然的家庭给了他一个独生子该有的无限宠爱。
他生在没有反对、反驳、委屈、不甘,只有支持、张扬、肆意、宠溺的温室里,没有感受过外面的苦楚, 自然也就不懂。
正是由于这样,陆执和江进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同样愿意陪着他的家人去照顾任毅然的张扬娇纵,毕竟一辈子都可以不受苦难的折磨是件好事, 也是所有人终极一生都梦寐以求却依旧无能为力的。
从记事到初中,他们虽发生过分歧,但每次都无伤大雅, 冷战不几天就会和好。
直到初三那一年任毅然对陆执说了喜欢。他以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对自己默默惯着的陆执一定会对自己有感觉, 哪怕真的不喜欢, 也不会拒绝得太干脆,顾及一下他的自尊心和情窦初开的欢喜。
但陆执拒绝了。
且非常利落。
他说:清醒一点。
他还说:我想要在一起的人不是你。
任毅然当时扬起的一抹笑容就那样突兀地僵在了脸上。站在一边的江进很尴尬, 劝都不知道先劝谁。
而任毅然平日里最是要强,他从没受过这么直白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脸色都白了。为了顾及他的自尊心,江进不敢说话,暂时谁也没劝, 自己跑了。
最后,任毅然还是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是无比清晰的拒绝,颤声问:你想要在一起的人是女生?
星际时代虽然早就过了千百年,无论什么性别在一起都是正常的,只要他们相互契合,从肉.体到灵魂都需要彼此,那他们就应该得到祝福。
但除了这些,社会上男生与女生才是常态,如果陆执不喜欢男生,因此拒绝任毅然那也没什么奇怪,那任毅然也可以不用这么的难以接受。
毕竟不是所有男性Alpha都喜欢男性Omega。
可陆执用更加笃定的语气告诉他:男孩子。
任毅然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
他不死心,音调里带上了哭腔:那他是Omega?
陆执讨厌Beta,他知道。
但下一秒,陆执漠然:不是。
任毅然哭了,当着陆执的面哭得很厉害。
他不敢再问陆执喜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别,但他在心里已经明确地知道,陆执喜欢的人肯定是和他一样是Alpha。
任毅然是Beta,陆执很讨厌这个性别,所以哪怕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人,陆执都可以不顾十几年的情谊拒绝得这么干脆,而他刚刚又说了自己喜欢的不是Omega。
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任毅然觉得,输给一个Alpha也没什么丢脸,毕竟陆执喜欢的Alpha一定同他一样强大。
但后来,他却又发现不是。
池矜献把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的信息翻来覆去地看,眼含震惊,一幅怎么反应却还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就连呼吸都被下意识微屏住了,嘴唇平抿,只有眼睛在不确定般地多眨了好几次。
一秒后,他一个电话甩给了对方。
嘟的忙音连一声都还没响起,陆执便接了。
哥。池矜献喊道。
陆执应:嗯。
那、那你当时似是没规划好该怎么将自己嘴里的话连成句子,池矜献有点口吃,磕磕绊绊地说,那你当时受伤了没啊?
陆执像是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有片刻的怔愣,极轻地出声问道:什么?
池矜献便又问了一遍,这次语气里含着心疼,坚决道:你当时受伤了没啊?
他说:你那时候易感期,没有抑制剂,还被催.情诱发,不止是身体,腺体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了。你受伤了吗?疼吗?
他这个人真的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差点被迫和人发生关系虽然里面有被迫这样的字眼,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询问这个差点发生已经差点到了哪个地步,而是先问对方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