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又没说发现尸体,别瞎传。
大学课堂不如高中时那样循规蹈矩,老师对学生们的监管不太重,只要在底下别闹腾、尊重老师,你玩儿手机他们也当看不见。
而这时,刷手机的都看见了这么一通爆炸性新闻,全都议论了起来。
坐在后排的池矜献本来还在算老师刚刚说的其中一种计算方法,对比一下哪个更简单。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响,那支刚才还被主人捏着写字的笔突然脱离了掌控,在桌面上滚了两圈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可无一人注意到这动静,池矜献自己也没意识到。
诶,现金。身边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凑了上来。
男生觑了眼台上的老师,小声问道:小现金,你知道陆执吗?
池矜献眨了下眼,下意识回答:不知道。
哎呀就是陆自声陆上将的儿子,他把手机怼到池矜献面前,和人说悄悄话似的,听说陆执的第一志愿不是军校,是被陆上将给改了啧这不重要,这学校说白了就是培养军事人才的,进去了不保证还有命在,管你是谁呢虽然也不至于这么夸张恐怖,可你看,陆执真的出事了!
往常一直聊得来的室友一直在耳边说话,池矜献却只觉得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让人恍惚,他只知道下意识跟着对方的手去看手机页面。
置顶推出的社会新闻标题异常显眼。
【陆上将之子在模拟实战中机甲发生意外事故,目前生死未卜】
明明连深秋的季节都不是,可池矜献却觉得他此时的手指突然有点僵,好像被冻的血液不循环了似的。
他连拿自己的手机都想不起来,只忙拿过室友的点进了那条标题。
帝国与联盟相互掣肘,关于人才的培养也是。陆自声将自己的儿子送给了联盟,一方面表明了他如今的诚心,一方面也为陆家以后的路做了铺垫。
可非常不巧,陆执进了学校以后,以非常强硬且疯的形象与性格迅速地得到了堪称空前绝后的关注度。
其中就包括帝国军方势力。
平常帝国与联盟碰上的时候不多,因为基地所在都不一样。可最近两方各派了一个上将以上军职的人对彼此基地进行视察,以确保大家都可以保证和平年代会很好地继续维持。
帝国派来的是一位叫言传旬的将军,身经百战屡战奇功,早在20年前就已经在上将的位置上功成身退。
在帝国里的地位不容小觑。
他先来了这所培养年轻军方人才的地方瞧了瞧,看上了陆执在此一年的功绩。
而后便要求陆执这个人在少将的带领下进行一场实战。
在实战中,他们只保证这些人有命在,其余一切都不做任何保证。
哪怕残废了,那也是命。
说白了这场战争,代表的就是帝国与联盟,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反正他们一直都是谁也瞧不上谁。
只不过言传旬先看上了联盟里的陆执,让他作为了自己这边的人。为了表现大气,联盟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言语。
战场上可不分来者是客,只要能打死就绝不手下留情,开始前保证的有命在,那也只是口头保证。
如果意外真的发生了,又能怎么样。
可陆执这边的少将是个撑不起事儿的,被人打到头上了他还在遵循这样太狠了,对方不会没命也会重伤,毕竟不是真的战场,有所顾忌应该的,但他们这一方已经有几个人挂了彩,机甲都已经毁了两架。
最后,这场维持了整整一周的实战,以陆执一己之力护住了己方,又耗到对方筋疲力尽而结束。
但他的机甲由于经过不正当的暴力操作,从内里开始崩坏,操控盘失去掌控,从星系返程还没着陆时,便直直地坠了下去。
怎么池矜献将那篇报道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看了两遍,内容详细到都不像是通过外界爆出来的。
可陆执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如今是陆自声唯一的儿子了,如果出了事,联盟是要负责任的。
毕竟他们保证了人身安全这件事。
池矜献的脑子还僵着,根本想不起运转,只喃喃地将话补全了,道:怎么会这样。
这时室友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担忧地凑近问:怎么了啊小现金,你脸色不太好看。
池矜献抬头看他,又低头看手机,如此反复几次,表情有点茫然,有点无措,说道:我害怕。
啊?叶辽看他真的像是被吓到了,忙凑上去用手抚他后背,道,手机上也没血腥的图片啊,害怕什么?不过还是赶紧缓缓,要是被他们几个看见你被我吓到了,我会被群殴的。
他故意用比较夸张的语气说话,明显是在缓和气氛。
池矜献笑了笑,但还是能看出来有点勉强。
他垂下眼睫,心道,他应该好好的啊,为什么
一年多了,这个名字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很久,说没有记起来过、想过那是假的,可池矜献已经努力不再刻意去想了。
时间久了之后,他确实不会再时常想起,本来以为往后再直面这个人的名字,会好很多。
可池矜献错了,人的心跳、情绪本能是控制不住的,他把从小到大里所有的最喜欢都给了陆执,如今这股喜欢也没有消失。
他能做到不和人在一起,也能做到不和人见面、联系,但做不到遇到今天的这种情况,还能保持心如止水。
而且什么叫生死未卜啊池矜献手脚冰凉坐立难安,平常有力的心跳此时都像是感受到了冰凉的情绪,突然有些发疼,
他再也忍不住了,打开自己的手机去关注这件事。
也是由此,关于陆家所爆出来的一桩桩一件件,池矜献全看见了。
他想,陆执不是应该好好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恰巧此时,下课铃声响起,后两节没课,池矜献抓起书就往外冲。
道:阿辽,我出去跟家里打个电话,你们先回宿舍吧。
叶辽忙喊:你的笔还要不要啦?
刚才掉地上了一直没捡。
你帮我带回去。池矜献回了一句,消失在了教室。
刚刚坐在两人身后的室友听见学生离开教室的动静,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打了个哈欠没看见池矜献,下意识问:嗯?我的现金呢?
滚蛋吧,天天你的你的,大家的ok?叶辽道,好像是有事,跟家里打电话去了。
池矜献确实是给家里打了电话。
当电话那边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起来时,不等对面开口,他便焦急地询问出声:爸,你先别说我没出息,你可不可以帮我去问陆执有没有事啊,这样说着,他一直强忍着的音色就像是在告诉他最亲的人就在身边,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因此池矜献的声线突然微哑起来,好像还带上了抹哽咽,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我不要他死。如果、如果那我得多难受呀,我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一句话都还没开口说出来的池绥:
看吧原原,我就说,池绥在那边对原斯白道,他看见这个一定会给我打电话的。
知道他急你还不说,原斯白拿过手机,道,安安,你别怕,也别担心。
小爸,找到他了吗?
池绥:找到了。说完为了让人安心一般,他还特别强调了句,帝国里的言传旬将军亲自去找的。
将军,那儿!
破损严重的机甲有一小半都深深地陷进了地面,将树木推倒了数棵,周边一片狼藉。
硝烟还未散尽,血污染了一路。
数十个人遍布在树林之中找人,看到通讯仪上发了定位,他们都连忙从远处寻了过来。
身形挺拔的一名男性闻言朝那边大步走过去,开口问:人在哪儿?
我带您过去。
离还冒着烟雾的机甲大概两百米远的地方,一个男生模样的人微侧着身子,犹如死了一般趴在地上。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半边脸颊和地面亲密接触。
新鲜血液和无数尘土融合,都已经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身上普通的联盟制服被红色染红,根本看不出来具体的伤口在哪里。
言传旬到了跟前,皱眉看着陆执,道:看他还活着没。
有人蹲下去还没探他呼吸,就发现陆执嘴巴轻动,似是在喊什么人的名字。
他抬头说:活着呢。
言传旬嗯了一声,道:命还挺大。说完他让人起开,自己蹲下去看陆执,像问寻常人一般地问道,小子,还能不能站起来?
只是话落,他眼神就微微变得怪异了起来。
那身制服因为暴力行动,前面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放眼过去只觉惨不忍睹。陆执锁骨稍下的一点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斜着贯穿,血肉模糊了一片。
此时那可怖的伤口波及到了锁骨处,使其白骨都裸.露出来了一些。
可他此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而且全身上下都脏成这个德性了,却还有一处地方被保护的好好的。
他制服左胸口的位置别着一枝很小的火红色玫瑰,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带来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便带着的。
此时那些层层叠叠的花瓣只是有一点轻微的打蔫,完全没有枯萎的迹象。
火红玫瑰最是难养,可如今过了七天,离了泥土的花卉竟存活到了至今。
那枝极小的玫瑰,被他极小心地护在右手之下,没有被一丁点的血污沾染,火红的艳丽。
而他的右手手心,也是干净的。
第53章 你让哪个傻逼咬你?
他真的没事吗?池矜献还在无人的地方和池绥他们通着电话, 声音里含着些期冀,以及不再那么慌乱了。
真的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骗你这个干什么?池绥心口不顺, 没好气地道,等你看到他没命的消息了再让你过来怪我吗?
爸!池矜献声音大了一些,提醒他别乱说话。
原斯白在那边也趁机教训了一句:池绥。
啊好了,没骗你,池绥说道, 安慰了人以后,他便开始了数落,怎么, 还没忘掉人是不是?
反正都听到人已经没事的消息了,其他的问题都不大。
闻言,池矜献不太高兴,小声反驳:我不是。
不是你会这么急?我都猜到你看到这个新闻一定会来问我的, 所以才提前做了工作,池绥呵呵笑,有点阴阳怪气, 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小祖宗, 咱能不能真的有点儿出息?
我也没怎么样啊,池矜献被说得更不高兴了, 反驳的声音却始终大不起来。他说:可是我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的,这也是错嘛?
我小爸又没教过我说被人拒绝了就得记恨人家,那样放不下,心里难受的是我吧。
原斯白轻笑,没反驳也没附和。
但态度是认同的。
嘿小崽子, 你能耐了是不是?和原斯白不一样,池绥是生生被气笑了,笑声从电话那边传给池矜献,后者心虚地摸了下耳朵。
池绥道:跑那么远去上大学,就是为了如果碰上今天这种场面,我揍不到你对吧?
正如池绥所说,池矜献大学跑得很远,直接跑去了联盟其他省份。
往常除了寒暑假,他是不会回家的,因为太远。
高考成绩出来后,他果然考了740以上,想去哪里都能去。
报学校的时候他跟原斯白他们说我可能跑得有点远,两个大人没怎么当回事儿,毕竟高考是他的,成绩是他的,前方的选择自然也是他的。
可等真的知道了学校,原斯白还是有点傻眼。
池矜献长这么大,从没有离开过家,就算离开了也是和他们一起出去旅游。
如今突然要走那么远,虽然对方是个大朋友了,但猛地第一次经历他当然不放心。
幸亏最后知道了戚随亦势必要跟着他小侄子,跟池矜献报了同一所学校,原斯白的心这才从嗓子眼儿往下落了许多。
两个都还是小朋友,但好歹是照应。
我哪里是跑那么远就为了让你揍不到,池矜献底气回来了些,道,明明在家你也揍不了我。
我小爸打你。
池绥:
池绥不服气,问旁边:原原,你会打我吗?
原斯白被他们父子俩的对话逗乐了,此时还笑着,池绥的面色太过认真,他闻言只好回答说道:不会。
你看吧。池绥道。
池矜献也不服气,他什么也不说,只喊:小爸。
原斯白改了口:会。
池绥:
好的,原斯白,过会儿你等着吧。池绥这样说。他不再纠结,冲电话里问:还有事儿没?没有挂了,你烦人。
诶等一下嘛。池矜献喊住了人,而后又有点支吾,等池绥等不及了催他,他才问,陆执会死吗?
啧,陆执死不死没人知道,但池绥快被烦死了,他不耐烦地答,目前还活着呢。
没事儿多照顾自己,别瞎操心别人,那跟你没有关系,明白?
待池矜献乖乖地应了声知道啦,池绥便犹如得到了安慰般夸了句乖,挂了电话。
陆自声之子生死未卜的报道跟进了两天,新闻终于发出了陆执已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