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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之前,白岐玉是嗤之以鼻,扭头就走的,可他鬼使神差的走进亭子里,接过了小道士递来的香。
    小道士递给他火柴盒:“从下往上,用最上面的火烧……对,保持一下……”
    线香成功点燃。
    “施主手法很娴熟嘛,是在家有供奉神佛吗?”
    “没。小时候我奶奶很信,跟着她上了不少香。”
    “是信佛还是信道呢?”
    白岐玉含糊的摇头:“村里都说很灵的一个本地神而已,神像也是立在野庙里的,说了你可能也不认识。”
    “只要不乱供奉就行!”小道士乐呵呵的,“很多急于求成的人拜完这个拜那个的……信的越多,信仰就越不虔诚,愿力就越弱,越容易被盯上……”
    “到头来,吸引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了……”
    小道士这句话说的很没逻辑,白岐玉想反驳他,如果不是被脏东西盯上走投无路了,谁会胡乱逢神就信呢?俨然一个死循环了。
    但他忍住了,没说。
    根据小道士的指示,白岐玉举着点燃的香,朝鼎后不知道名讳的神像拜了三拜,默默许下愿望。
    “……成功搬家,远离那片黑影……”
    鞠躬时,身上莫名的涌来一股暖意,好像有一只大手,轻柔的在他的面颊上抚了抚,旖旎而暧昧。
    奇怪……他恍惚的想,面颊?
    不应该是仙人抚我顶么?
    许愿结束,白岐玉把香插入巨鼎。
    倏然间,一阵疾风掠来,香还未立住,便灭了!
    在小道士的惊呼中,香灰被狂风吹的簌簌散落,白岐玉没来得及躲,便被火星一烫,吃痛的松开手。
    不止香火灭掉,鼎中没燃到的香也歪歪扭扭的胡乱倒在了香灰里,一整把香竟是一根也没立住!
    这也太不吉利了,白岐玉被烫的心烦气躁:“你们这香什么质量啊?也太假冒伪劣了吧!”
    说着,他低头一看,虎口一片狰狞的红,俨然是刚才烫的。
    “嘶……”
    “怎么会这样……”可小道士看上去比白岐玉还震惊,“我们选的可都是上等的好香!且不谈是防烫伤材料,起码不可能被风一吹就灭的啊!”
    但事实是,它就是灭了。
    不光灭了,还嘲弄的倒了一地。
    线香特有的圣洁香气与血腥味混合,杂糅成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与腐臭,熏得人胃中翻滚。
    巨鼎后,神像隐于明灭的香火中,冷眼旁观着闹剧。
    无人知晓,一道隐秘的裂缝自根部“噼啪”,正朝着慈眉善目的头颅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一贺日记:
    今天摸到脸脸了!好滑好软prprpr!
    ps:糟老头子竟然说我臭qxq,但我老婆没附和,果然他还是爱我的
    感谢以下富婆,赠送a某的香吻(并没人想要)一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双皮奶炖蛋 1个;
    第16章 倒香
    白岐玉扫码付款便走,把愣着的小道士扔在原地。
    为什么香会倒——经历了这么多,还看不出答案么?
    他心里说不清是烦躁还是焦虑:上香都没用,找大仙难道就有用处吗?算了,来都来了……
    白岐玉试图顺着老爷爷的话找“红棚子”,可小巷歪曲扭八的,走了一会儿反而迷路了,他便随意的逛着老街。
    街头,一个牌子写着【天哑道士,上仙转世】的,比着手语神秘兮兮的拉住一个路人,白岐玉仔细盯了一会儿,嘲弄的移开视线。
    再往里走,神棍更多了,个个铺着黄布、压着红转头,立牌“算命占卜”,连着好几个摊子。
    一个妇女拉着一年轻女孩的手,煞有其事的问:“……我看到你身后有个女人,对你来说很重要的女的,对不对?”
    女孩红了眼眶:“是不是我奶奶啊?我奶奶从小就特别疼我,前年去世了。”
    “你性格很爱憎分明,顺眼的人相处的很好,讨厌的人一句话也不愿多说,对不对?”
    女孩面露惊讶:“您说的太对了,一字不差!”
    “但你感情不是一直都通顺,对不对?”
    “确实。”女孩眼里泛出泪花,“就是我现在这个男朋友,他出轨了!我找您就是想问,我们还有没有可能了……”
    妇女横眉竖目的喝止住她:“不行!这个男的不是正缘!”
    “你今年流年不行,本命年还犯太岁,红事儿是成不了的!我给你看看……后年,星宫落座……不错,你桃花在后年正旺,会有一个乙木命的男人出现,比你大几岁,性格温柔聪慧,事业有成,和你很配!”
    “真的吗?”女孩俨然很受用,“可我后年就28岁了……”
    “错不了!女人三十一朵花,你这么漂亮还担心年纪呀?你的正缘是旺妻命,无论事业还是家庭都旺你的!”
    妇女话锋一转:“不过,你后年犯小太岁,要有一劫。我给你说你听着,你要买一个桃木的老虎佩戴,家里不能摆紫色摆件儿……”
    白岐玉听了一小会,就悄然离开了。
    妇女一番话术听着很玄乎,但仔细想想骗谁都套的进。
    这女孩秋天便一身毛绒貂衣,穿着富贵,人又健康漂亮,所以不是算病或者算财,那大概率就是来问姻缘的了,很好糊弄。
    街对面,又有一个长褂衫的道士老神在在的拉着一个妇女。
    “……你儿子这事儿,好办也不好办。”
    “他聪慧过人,被仙家看上了,要借他出马!再不立堂口,你儿子就不是断条腿抑郁症的问题了,是要命的!我是专业的点堂师傅,只要三万八……”
    白岐玉翻个白眼,心想真要正经仙家看上还“断腿抑郁症”,确定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心里吐槽,嘴上竟忍不住说出来了,便听身后一人赞许的说:“正是如此。”
    “正道仙家是不会折磨人的,只会暗示、托梦。折磨人的都是邪物、恶灵一类。”
    白岐玉转身,一个清风道骨的男人映入眼帘。
    他看着不到三十,一米八左右,穿着广袖雨过天青色汉服,斯文儒雅。
    此刻,他左手裹着白色纱布,露出纹着长横短横的手指,握着一只形状古怪的手铃。右手提着形状独特的短鞭,脚踩皮质长靴。
    他的领口处,小腿处,都绑着一圈小指长的七彩布条,用油彩绘画着难以形容的诡异符号,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您是,秦师傅?我是和你联系的白……”
    男人突然扬起短鞭,凛冽的鞭尾带过树上积水,直直朝白岐玉面门洒去——
    “哪来的脏东西,从你天帝爷爷的地盘上滚远点!”
    那是一声与斯文毫不沾边的怒吼,狠厉、尖细,像捏着嗓子。
    猝不及防被水泼了满脸,冰凉沁入混沌的思绪,带出一丝清明——
    被蒙蔽的搬家时的真正记忆,终于重现。
    白岐玉看到的那一沓a4打印合同,变成了黄皮纸,中性笔则变成了炭笔……
    天是无边无际的漆黑,如黑色幕布盖在了饲养箱上,他像提线木偶一样,做着滑稽可笑的事:
    欢天喜地搬入的新家,其实是从未离去的旧家,安放摆设,实则是原地打转,什么都没动……
    又一泼冰凉的水洒在面上,白岐玉从邪恶混沌的无序中睁开眼,径直落下泪来……
    “秦老师,您看到了对吗,那黑影……”
    “放松……”男人温柔的说,“不要怕,没事了。”
    在温柔的声音安抚下,像有一只毛绒温热的小手,搭在白岐玉的额头上,他竟直直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室内了。
    抬眼,是天花板上层层叠叠的白幡,垂着密集的络子与细帘,络子的形状很特别。口鼻间,萦绕着柔和神圣的线香,像仙人细腻的呢喃。
    一个穿着修行短袍的中年女人端着一盆水进来:“小香客,醒了?”
    她利落的帮白岐玉支起身子,靠在矮塌上,又从盆子捞出方巾,给白岐玉一点一点擦脸。
    白岐玉不自在的摇头:“……这里是哪儿?”
    “靖宗堂。”中年女人仔细的给他弄,“好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安慰,方巾离开的那一瞬,白岐玉的脸清凉舒适,像是真有脏东西被擦去了。
    猛地,他的右手一刺痛,他低头一看,虎口处的烫伤,不知何时蔓延开来,一片触目惊心的腥红。
    中年女人又说:“你喊我韩嫂就行。秦弟马上一个香客还在看,你且休息,待会我再唤你过去。”
    “谢谢您,韩嫂。”
    韩嫂又从里屋端了一碟子瓜子和硬糖,给他倒了杯热茶,便走了。
    白岐玉这才得以观察这里。
    与他想象的那些并不昏暗沉闷、要以蜡烛、油灯光衬托仙气的神棍仙堂不同,这里灯明几亮,暖白光照亮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家具与摆设都整洁有序,让人看着便心境通透。
    出了屋门,更是一间震撼到无法言喻的大屋。
    正中,有一个高大到离奇的供桌。
    白岐玉一米七六的身高,都要抬头去看——究竟多高的人或仙家,才适合这供桌?
    供桌上,端坐着数十座男神、女神像,或宝相端庄,或悲悯众生,也有灵动、狡黠的。
    每座神像前,都恭敬的供有黑木碑牌,写着“胡天霸”、“柳三娘”等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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