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昀看着对面驾车的姑娘,眉宇间出现了一抹惊艳与诧异,当时父母隐瞒了她的消息,自己贴身的奴仆也是得了吩咐,不许泄露她的行踪。
所以他是被蒙在鼓里一段时间的。
但是等到后来,他吩咐了几次,这些人迟迟没有动作时,自己就知道不对劲了。
发过脾气,才知道她已经被放出府了。
不经过他的容许,就把人放了,当初险些把他气死。
他最近也是耗费了不少钱财跟人脉,才打听出玉芍是被姚蝉要走了。
这些日子,姚家外面时刻都有他的人在外面盯着,监视着。
所以今日等到消息后,他不顾还未曾好利索的身子,来抓人回去了。
“这位少爷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如果没别的要紧事的话,还请让开路,我有要事再身。”
玉芍隐藏在袖子下的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
她害怕,她怕的颤抖,怕的很不得找到一个地缝,马上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
可是她不能退宿。
姑娘说的对,日后的人生,都是自己掌控的,所以,她为什么要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感到害怕恐惧呢?
白昀听到她的话后,只觉得可笑,这丫头,出去了些时日,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样不再唯唯诺诺,不言听计从的人,比以前木讷的她,更让人觉得心痒难耐。
她身上穿的明明破破烂烂,是下里巴人才会穿的衣服,还有,她头上戴的那是什么玩意,是木钗吗?
连个行头都没有。
还有,好好地姑娘家,还当夜赶车,她真的把自己当成是牲口用了吧。
“我最后说一遍,你现在过来,我既往不咎。”
“不要再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了。”
如果一个人,从来没有享受过自由,没有享受过正常人的待遇,不知美好是何滋味,那再坠入到黑暗里,也是无所谓的。
可眼下的她,在享受过人间美好时,就再也无法投身于黑暗中了。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昀身为公子哥,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但他也意识到,如果继续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难得耐下性子,“先前种种,我既往不咎,眼下只要你乖乖回来,我大发慈悲,让你做个通房……”
对面没有动容神色,他又退步道,“那就当妾,你知道我耐心有限……”
让一个在风尘女子来当妾,这放在以前,跟他不穿衣服上街裸奔一样难度。
但是不管先前他如何生气,想着等把她带回来后,如何惩罚,都抵不过此时见到这人后,不自觉的退步。
他做的够多了。
希望她不要不知好歹。
跟他同行的下人,听见自己主子的退让,各个目瞪口呆!
退缩的够多了,当他要上前抓她下来时,耳边又传来那道坚定,却又险些把人气死的话。
“我不!”
事已至此,白少爷的所有耐心告罄。
他朝身边的人递去个眼神,那些人会意,撸起袖子打算来抓她。
但是那些人快,她更快,玉芍飞速的从腰上摘下一个匕首,把刀刃面对那些来人,“我现在恢复自由,你们没我的卖身契,又如何要把我带回去?
白少爷,你既然能打听到我的下落,我就不信,如今的你不清楚我的主子是谁,你现在还没好利索,焉能保证,日后不再需要我家姑娘救治?
还有,你要是硬拼的话,那我不怕来个鱼死网破,反正用我一条命,来换诸位几条命,那也值当了!”
这些家丁,先是听到小大夫的名号,就心生退缩之意,加上她还要拼个鱼死网破,更不乐意给人卖命了。
其实今天过来,他们也是心中害怕的。
如今老爷夫人,都把这小神医当成祖宗对待,要是被他们知道,自个得罪了人家。
到时候少爷不被责备,那受罚的不还是他们?
再说,对方是打着鱼死网破的主意来的,他们可不想死。
这么一来二去的,这些人也驻足不前了。
“还愣着做什么!”
白昀气的不行。
这会他的左右边上的俩人,对视一眼,纷纷架住他的胳膊,“少爷您忘了大夫的吩咐了?不能动怒啊!”
“是啊是啊!您这会脑袋是不是晕起来了?”
“对啊,这个时辰都该喝药了吧,走走走,回去了,回去了!”
一行人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等到白昀被人推搡到马车内时,他的愤怒咆哮,还在街头回荡。
等到那些人彻底消失,玉芍手里的匕首,也掉落到地上。
她,这是躲过了?
夜色中满是她劫后余生的大喘息声。
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只小手,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好像是在为她鼓舞。
渐渐地,一只小手变成了三只,虽然是小孩子玩闹一般的动作,但是在寂静无人的夜里,给予她的温度跟勇气,却是无法用言语来衡量的。
出了个小插曲,好在化险为夷,他们到了卢家。
她敲门后,门房睡眼惺忪的开门。
他不认识玉芍,但不能不认识自家少爷。
揉揉眼,发现确实是自家少爷,还是活蹦乱跳的少爷后,根本来不及招呼他们,吵闹着去跟主子报备。
卢明月辗转反侧时,听到外面嘈杂声音,混乱下她只隐约听到了安哥儿的名字,心里一个咯噔,顾不得其它,只披了个衣服,就慌张跑出来。
她赶到院子时,也跟走到院子里的几人打了个照面。
看见安哥儿精神大好,面色红润,真跟先前噩梦中的模样有天壤之别!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姚蝉把自己弟弟救回来。
姐弟重逢,自然又是一场感人画面。
她抱着弟弟哭了老半天,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态,见到的就是三个孩子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孩子们眼中的不解还有疑惑那么明显,搞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卢明月这会终于有心思,好奇他们三个为何背着包裹,跟逃难似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