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逐渐靠近,他们的马车也终于跃入了眼帘。
姚蝉踮起脚望去,只见街道尽头数十辆马车疾行而来。
刚刚帮她出声的那些声音就是从这些马车上传出来的。
但是看着那马车样式,以及赶车的把式,姚蝉绞尽脑汁,都认不出那些人是谁。
这些马车在众人注视下,在诸人疑惑的视线里,停下了。
为首的那辆马车停下后,车夫掀开车帘,扶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者下车。
随着他后面的马车逐渐停顿后,一个接一个或是年老,或是儒雅的中年男人,有序的跳了下来。
长途跋涉,这些人神色不太好看。
有的人上了年纪,受不住马车摇动,这会面如土色,十分沧桑。
但是别管精神状态如何差,大家视线灼热,一脸赤城。
他们不顾自己的疲惫,看见姚蝉后,大多数都露出尊敬的神色。
在她还没从今日种种震撼中清醒过来时,七步凑到她跟前。
大家双手作揖,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中,气壮山河般的朝她行礼,“师傅,别来无恙!”
其实在经过最开始的惊诧后,在他们一个个朝自己走来时,姚蝉就认出他们是谁了,一个个苍老的,但是带着笑容的模样,还有他们故意这么浩浩荡荡的做派,这除了青山镇的那些老长辈们。
又会是何人!
真的没想到,当初只是出于私心,给人上了月余的课。
竟然,竟然会换来如此热忱的对待!
先前不解的神色不翼而飞,连日来的恐惧委屈还有怨愤,在看见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后,顿时瓦解,还没开口,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
“你们,你们怎么会来的?”
为首的老者头发花白,见她这幅狼狈模样本是想调侃两句的,但又见她哭的一点不讲究形象了,也就消了那个要打趣她的心。
“师傅有难,当徒弟的,又怎么能不来?”
虽说这个丫头还不到双十年华,甚至都不比自己孙女年龄大,但是当初承蒙她教诲,学习到好些先人不曾传授的仙界本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年时间,靠着她曾经的教诲,他们也救人无数。
获得了数不清的赞许跟名誉。
所以得知她现在有需要,当然是义无返顾的来支持。
“从咱们青山镇出来的大夫,就没有让别人来欺负的道理!”
赶路的时候,他们听了不少姚蝉的事迹,心底默默觉得汴城这里的百姓真是太有福气了。
可谁知道,刚到这,就看到他们这么欺负人!
三言两语,就说的那些受到过姚蝉帮衬的邻居们,一阵阵脸红。
姚蝉见到他们来了,心底多了不少底气,加上也不愿意在大街上,被人看个不停,擦干眼泪迎人进门。
到了院子里,隔断外面的争论后,这些老老少少又少不得新的一阵交谈。
姚蝉眼下最好奇的,自然是他们为何会来。
为首的老者,姓曹,大家都尊称他叫曹老。
听见姚蝉的疑惑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汴城这边怪异病症,我们在青山镇也是早有耳闻的,实不相瞒,这病症不止在汴城蔓延,青山镇那边,也有孩童有相似症状……
但好在有书信送到县太爷那,他收到信后及时采取手段,倒是先遏制住了蔓延,同时,我们几个,也收到同个人送来的信,上面说了眼下你的困境,让我们前来支援。”
姚蝉接过他的信,感慨于这人的远见,又惊叹于那人的玲珑心肠。
要知道,自己刚刚受到圣旨,帮手就匆匆赶来,这时间上衔接的天衣无缝,怎能不让人啧啧称奇?
可当她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时,忽的笑了。
是她魔怔了,除了邬易,还会有谁这么靠谱呢?
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把心头的甜蜜跟感动一起封存。
“二叔,你去外面宣扬一下,就说我们马上要出城,但凡是今日同我们一起出城的那些患病孩子,一律不收汤药费,同时也会尽最大努力救他们……”
“姚蝉,这太冒失了……”
“不怕,人活一辈子,没有点惊险刺激的回忆,那岂不是太没趣儿了?再说,咱们陛下也给我大开了方便之门,找了僻静之处安置不说,也承诺药草会源源不断送来。
加上眼下又有这么多大夫来帮我,你说,我还怕什么!”
别看姚蝉平时耳根子软,又不讲究什么。
但是一旦姚蝉决定了什么,她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姚青河看着她,欲言又止,但思来想去还是同意了,就跟她所说的一样,眼下既是避无可避的路,那就硬着头皮冲一把。
叹了口气,跟以往数次那般,去照她的吩咐去办事了。
…………
午时,守护城门的守卫们,正躲在城楼上的阴影处打盹。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见身边传来惊呼声。
以为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瘦杆似的士兵,急忙起身一探究竟。
只是,从高高的城墙往下看,只看见几辆马车正在有条不紊的朝外挪动。
城门口嘛。
有车辆行驶路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看得多了自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唯一值得诧异的是,马车后面,竟跟着无数个步履蹒跚的身影。
少说有百十个人了。
凡事都是,人一多,就不对劲了。
“这是……”
瘦高的年轻人不明所以,被身前的长辈解释了一番,才知道来龙去脉。
“快放吊桥!”
他们这些小兵,虽然脑袋愚笨,口舌也不伶俐,但是心中还是有大义,有是非观的。
这就是先前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大夫啊。
在知道她是为何出城,这些人难免升起肃然起敬。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城门。
姚蝉心事重重的坐在马车上,突然心有所感,撩开车帘,朝那高高的城楼望去。
只见此时城楼上,站着一个熟悉身影,他怀里抱着两个容貌相似的孩童,静静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似乎是没预料到马车上的人会露面,那人挑高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