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承恩公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拿他安泰侯府立了回威,但那又如何?
他完全可以辩解说是自己没教好大儿子,自家不占理所以躺平任嘲,但带兵打仗完全是另一回事。他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在军中说话也有相当的分量。
陛下和祁家手里的将军们多是被他们破格提拔而来,说这些“年少有为”的将军们只会纸上谈兵,着实不为过。陛下和祁家人显然也看到了自家的不足,才在这样的时候舍得千金买马骨。
有陛下的保证,还有祁家的许诺……安泰侯有望变成安泰王,风险固然不小,一旦成了,承恩公就是他的踏脚石……
安泰侯一边听着陛下有些阴阳怪气的嘱咐,一边认真琢磨怎么在带兵离京后想办法做掉承恩公。
祁二至始至终笑而不语。
他心中的得意一点不比皇帝少:只要锄头挥得好,什么城墙挖不倒?安泰侯这个承恩公老部下都被利诱怂恿得愿意要对承恩公刀兵相见……安泰侯是第一个站出来反抗承恩公的,想必很快就会有第二个。
安泰侯只有一个嫡子,即使这儿子被妹妹哄得五迷三道,他也要说安泰侯这个大儿子实在不中用。
不过等安泰侯弄死承恩公,他妹妹必要封后,安泰侯应该也会除掉目前的安泰侯夫人和大儿子……谁让安泰侯夫人是承恩公的表妹?宁错杀也不能放过。
祁二也在琢磨,他自己也有庶子庶女,不如和安泰侯结个亲,好安一安安泰侯之心。
自家事自家知,妹妹为了靖王恶心承恩公,不惜坑了安泰侯的大儿子,安泰侯明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八成会有点想法。
既然用得着人家,就要善待人家,起码面子要做足。
祁二算盘打得响,还不忘跟皇帝使了个眼神。
皇帝微微一笑。
安泰侯看到皇帝与祁二似乎又商量妥当,他想起刚刚生下六皇子的贵妃,也越发坚定了信心。
而预定军师祭酒的吴大人一直微皱眉头,且越来越有愁苦之相。
他不太看好皇帝、安泰侯和祁家的谋划。他会倒向祁家,前提是承恩公一直不问俗物到死。如今承恩公……他感觉承恩公有那么点要翻脸的意思。
所以皇帝凭什么坚信承恩公会因为太宗皇帝的提携之恩而……束手就擒啊!
皇帝祁二和安泰侯蛇鼠一窝,覃静州也在琢磨:一刀一个谁也不冤枉,倒是吴大人这小表情变换得……有点意思。
不过他想要在适当的时候除掉“碍事儿”的安泰侯和祁二,他还是得先立威。现在不能打胜仗,你之前再战功赫赫,放屁也不香。
皇帝啰里啰嗦地一堆,安泰侯和祁二一通许诺立誓,看似君臣相得,而萧皇后和吴大人忧心忡忡,就在这个时候覃静州出声问:“兵饷粮草怎么说?”
此言一出,快活的空气顿时凝滞。
要不是皇帝赈济不利,南方的藩王和勋贵们也不会趁机四处开设粥棚施粥,借此机会大肆招募强劳力以及收拢民心。
话说回来,皇帝想赈济不利吗?
当然不是。皇帝哪里不懂得民心者得天下?
可一方面他派去的官员对他倒是忠心,但吃拿卡要贪墨赈灾钱粮一样不缺;另一方面皇帝能拿出来的钱粮比较有限也是事实。
连赈灾钱粮都抠抠索索,他又能拿出多少家底来供应南下平乱的五万大军?
所以皇帝明显迟疑了一下,“总不会短了大军的吃喝。”
萧皇后也在此时开口,“起码一半年的兵饷是足够的。”
覃静州:……
不是,你们究竟怎么看我的?怎么看法都这么……跟精神分裂似的?
既觉得我不会轻易就范,不惜用萧皇后来威胁我,接着还找了三个要么跟我有仇怨要么有直接利益冲突的能人来限制我,偏偏相信我做了这个大将军还会按照你们的计划来任劳任怨,在粮草兵饷上做文章我也会默认?
所以在这些人眼里,我一旦答应当这个平南大将,接下来你们无论怎么对我,我都得忍了是吗?
覃静州端详了皇帝一会儿:所以傻叉果然都是抱团的。
系统很应景地提醒,“想想你老家那个世界的靖康之耻,这才哪到哪儿?我估计……他们觉得你也挺想赶紧掌兵赶紧离开京城,然后赶紧去南方猛削藩王们再被藩王们联手淦死,两败俱凉最好了。”
“有道理。”覃静州笑了下,“那我更得多要点钱粮傍身再离京。你说为了让我赶紧滚蛋,靖王愿意出多少?”
等带兵到了南方,皇帝用断掉兵饷逼迫他出兵作战,他也是不怕的:狗大户那么多,还能饿着他不成。
所以覃静州也没较真,从乾清宫离开后连糟心闺女都没见,就直接回家去了。
祁贵妃得知承恩公不见女儿,还挺高兴,“这是又被气着了?”
通过皇宫一条不为人所知的密道前来探望贵妃的靖王也气着了,“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全乎,皇帝凭什么觉得承恩公会吃这种哑巴亏!他带兵南下,借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怎么办?不怕他拥兵自重吗?我巴不得承恩公和皇帝翻脸,多削几位不可一世的老王爷,只是承恩公到时候实力不能太强,不然咱们处理起来就太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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