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是最诚实的,明明觉得世界上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不是吗?”
“术师,你真的是人类吗?还是异类?”
真人发出一系列诘问。
恶意混着求知欲。
诞生于人类互相憎恶的咒灵,有着如人类一般的旺盛求知。
终于,在被指出这一点后,你从善如流收起了一切表情。
对外界的反馈,至此,全无了。
真人发现眼前的你变了。
不单是一直挂在脸上热情到令人作呕的虚假笑容垮掉变得刻板冷漠,眼神也一瞬间沉入海底,犹如深海般死寂幽深,你整个人和雨融为一体了。
不,与其说是和此时的“雨”,不如说是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你即世界。
真人眼神犹疑了一瞬。
本来不该贸然搭话的,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灵魂,实在是太想看清楚了!
他是自由的,他想这么做,于是就做了。
而且,没有代谢的灵魂,心如枯井,难道会对咒灵有什么想法吗?怕是对人类也泛泛吧。
他对你产生了误解。
现在,真人准备脱身。
比他想法更快的是你的攻击。
真人能看到灵魂的波动,灵魂产生反应,从而引导□□作出相应动作,就像观察力极强的人可以通过肌肉细小的改变从而预测对手下一个动作一样,真人对灵魂就像人类对肌肉。
看到,了解,预测。
可是……
“祓除咒灵,消灭灾祸这种事,就算没有代谢也无所谓,是不需要灵魂的本能啊。”
你单手持刃,割断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指间夹住宿傩的手指当钉子用,钉入即将再生的部位。
掉下来的头被你一脚踢进垃圾桶。
咚一声。
“好球!”
你在无人的街道为自己喝彩。
然而你没了心也能活,真人没了头还能跑。
真是奇人异事。
你不客气地一拍胸口,命令道:“舍友!起来干活了!”
待在生得领域里看戏的两面宿傩脸色一黑,比起灵魂力量闯入了他空间的真人,他更想解决你。
他冷哼一声,坐于尸骨座上,双手结印引发手指的咒力共振。
前方跑动的无头真人动作一僵,断端蠕动的新生肉芽停止。
你的胸口同时剧烈灼痛起来。
你面色不改地往那里捅了一刀。
锵——
手指不愧是陈年老咒物了。
捅不穿。
你马上转变策略,好声好气打着商量:“一致对外嘛,做得好我带你去见惠。”
两面宿傩随口问:“惠是谁?”
你说:“我侄子。”
这简直是废话,什么信息都没有,两面宿傩大概摸清了你的说话方式,他记下惠这个名字,从容撑着脑袋继续看戏,提醒你:“小虫子要跑了,不去追吗?”
真人的下肢变形成为更擅长奔跑的动物肢体,已经带着头跑远了。
你反应平平:“啊,看到了看到了,放心,他跑不掉。”
你散步一样慢悠悠走,一边在心里问:“舍友你能感受到你手指的位置吧?”
宿傩以为你在寻求帮助,他对舍友这个称呼不置可否,“当然,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也能感受到。”
宿傩:“哦?真是自信呢。”
你吹着口哨教育宿傩:“求人不如求己,现在已经不流行随身老爷爷金手指了~更何况你的手指都发霉了哦!”
两面宿傩不说话了,他不争口舌之利,你胸口的灼痛更加剧烈。
你决定这个舍友不能留了。
但在此之前,你要先解决咒灵。
手指是你的东西,谁都不能拿走你的东西。
*
真人跑到桥洞下,地下水道潺潺的水声奔涌,他勉强将头和身对齐缝合,但对手指钉入的位置无可奈何,只能鼓起个肉芽将其包裹住,外表看上去突兀一块鼓包。
不知道能不能隔绝探查,诅咒之王会提供帮助吗,或者仅仅旁观?
真人从桥洞那一边离开,脚步踏出圆拱形阴影时,你从天而降。
你匕首插入他的颅顶。
真人惊骇地握住你的手腕。
你不退不避,巨力带着他的手一鼓作气向下划,看上去好像他杀了自己。
真人觉得结局尚未来到,只要他能锚定自己的灵魂形状,便不会真正死亡。
下一秒,伴随着身体分裂,他的表情也分裂为恐惧和迷茫。
你切断了他的灵魂。
同时他碰到了你的灵魂。
可在发动无为转变之前,他便死了。
你必将杀死你的敌人。
绝无例外。
一切坚韧的存在,在你面前都是如此脆弱。
你把手插入真人脖颈处的鼓包,在滑腻的触感中找到手指,拔萝卜一样拔 | 出,走到水道那清洗干净。
你问舍友,“你需要吗?”
两面宿傩拒绝了,“没有用,我没有受肉,只是短暂地出现罢了。”
你哦了一声,默默把手指包好收起来。
你蹲在桥洞下,望着雨幕发呆。
然后你目睹了杀人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