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今年上初一。”
那女人倒是自来熟,和厉薇攀谈:“你看你们的鼻子和嘴巴,长得一模一样。”
“是吗?”厉薇冷笑:“我还真看不出来。”
然后,厉薇说:“我需要和她做医学鉴定,还需要她的出生证明,没意见吧?”
“可以。”
厉薇听到女人这么痛快,也没意外,毕竟厉天白在外面留下孩子也没什么意外的,她来要钱,要的是房产。
但她只是觉得可笑,这个小姑娘十三岁,也就是说她是在张蔷决定和厉天白离婚的那一年有的,他外面都有女人有孩子了,竟然还想拖着张蔷不离婚,甚至去老家,试图让老人帮忙劝和。
如果厉天白没这么贪心,或许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张蔷也不会死。
厉薇想到这儿,只觉得呼吸难畅,她平静自己的情绪,“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现在才来找我,我要是您,这辈子都不会找自己情夫的女儿。”
厉薇把情夫两个字摆明了,咬字极重,没给对方半点面子。
女人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有撒泼耍赖皮,“我不管你怎么嘲讽我,但我女儿应得的,你得给她。”
厉薇冷笑:“那您也承认自己当年拆散别人的家庭吗?”
女人说:“在这个聿怀城里,很多消息不胫而走,我想,你爸爸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厉薇没有生气,只是平静道:“你和我说这个没有用,你大概是想告诉我苍蝇不叮无缝蛋的道理,不是你拆散我的家庭,而是我爸撩拨你是吗?那你反过来想想,他找到你的时候,你难道不是明知故犯吗?还是说,你难道不知道要远离有家庭的男人道理吗?”
女人被厉薇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她不想争论对错,只说:“我问过人,私生子有继承财产的权利。”
厉薇还想在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小姑娘拉着女人说:“妈——我们不要的姐姐的房子了,我们走吧。”
“姐姐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
“我们不要再抢她的了。”
厉薇盯着小姑娘的脸,忽然间泪光闪烁,这一刻,她信这个十三岁小姑娘是真心的,只是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伤心和难过都让从小更懂事的人来承受。
女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傻孩子,这都是你应该拿的,你又没有做错。”
如果不是顾忌小姑娘还站在这里,厉薇甚至想告诉眼前这个女人:“孩子确实没有做错,但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贪财虚荣,攀附有家庭的男人,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可她没说。
“这个房子在我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就属于她和我爸的夫妻共同财产,而在你破坏他们的婚姻关系时,也破坏了他们其余的共同财产,包括存款等其他资产,这些钱就不问你讨回来了。而如果鉴定结果表明,我和她确实是亲生姐妹,那你女儿只能得到房子的四分之一。”
“首先我妈不欠你什么,她的那一半你女儿没有资格继承,只能是我的,剩下就是我爸那一半,我也是子女,有一半是我的,而这个遗产也属于你女儿,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明白吗?”
女人听完厉薇的话,没有纠缠:“我就要这个结果,多余的我也不要你的。”
厉薇嗤了声:“您也别在这当好人,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再来找我。”
女人咬牙:“从此两清。”
直到女人离开这里,厉薇胸腔憋着的那股气才终于散出去,她一整个人都是痛苦的,她明明什么都不欠她们母女的,就因为她和那个已经死了十三年的男人有血缘关系,她要从她沉溺的爱里醒过来,在她觉得最浪漫最幸福的时刻,和陆经政闹别扭,匆匆赶回来处理这件破事!
厉薇甚至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她回头看向陆经政,她知道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可是她很痛,因为她觉得自己在他这儿被围观的没有任何尊严和体面了,她装都装不下去。
她没有办法告诉陆经政,是啊,我从小的生活就是这么糟糕,我从小就是没有体会过幸福家庭的温暖,甚至说我听到“你要带我回家”的时候没有我听到“你承诺我永远爱我”时一样心动,因为我从来,都不渴望有家。
家这个词,就是个笼子。
我努力振翅往外飞,怎么就被现实打击的一无是处了呢?怎么就连享受爱的能力也没有了呢!
陆经政沉默地看着厉薇,他慢慢张开自己的双臂,朝着厉薇走近,他等了她十秒钟的时间,直到厉薇重新抱住他,他将双臂慢慢收拢,下巴磕在她肩头上,痛苦地闭了闭眼睛,“薇薇,对不起——”
“我昨天不应该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厉薇痛声大哭,似是要将她从小承受的那种痛全部发泄出来,陆经政的心被她的哭声牵着走,“薇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我是你的阳光大道。”
“好吗?”
厉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好。”
“再让我做你的翅膀,助你高飞。”
“好不好?”
“好。”
等到厉薇平静,她说:“阿政,昨晚的事,我也要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自私,没有考虑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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