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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一点。
    木绵路过洗手池处的镜子时,她有些遗憾地说:“如果能顺便画个淡妆就好了。”
    隐身的西塔:“下次我努力。”
    但木绵又飞快地改口了:“不用了。”
    “为什么?”
    “浪费粉底液。”
    她一句话撂在这里了,整个单位,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她的粉底液。
    她素面朝天地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室内空无一人。
    两天没人来了,封闭的小办公室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是太多年的旧账摞在一起缓慢腐败的气味,当有细微的风吹过时,它们缓慢老化掉落的碎屑就会在阳光中飞舞。
    木绵来这里工作的时候,晓晓还没来,当时是一个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已经退休返聘的阿姨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把自己学到的书本知识运用到实务上来。
    后来,阿姨的孩子结婚又生小孩了,阿姨才彻底离开了这个工作岗位,她在这里从二十岁的少女变成了五十多的老阿姨,离开那天,她笑中带着留恋说,这间办公室以后就交给木绵了。
    回想起这些,木绵叹了口气。
    那天,阿姨交代她的时候,她只能说“您放心吧,只要在我手里,这个学校的财务工作不会出一点儿问题”,但她会和阿姨一样在这里工作,生儿育女,度过一生吗?
    她从来没想过。
    她发现,即使到现在,即使在她好像完全躺平了的时候,她也没有从心底把这个办公室当成自己的归宿。
    其实,当一个普通人,在普通的生活里寻找乐趣,每天吃饱喝足,万事不愁,这已经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了。
    她到底哪里觉得缺失呢?
    仍然想不明白的木绵决定放过自己,她一口饭还没吃,肉.体饥饿的情况下就不要思考人生了。
    这会儿晓晓还没来,木绵也不着急,她烧了一壶水慢悠悠地泡茶,就着之前放在办公室抽屉里的面包开始吃早餐。
    等她啃完最后一口,拍干净衣服上的碎屑时,晓晓终于提着小包来了。
    可能是跟男朋友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周末吧,晓晓看起来心情不错,上周五最后挂着的脸提起来了,还对着木绵友好地打招呼:“早啊。”
    木绵简短地回:“早。”
    大清早的社交环节应该能结束了吧,木绵想。
    她没有料到,晓晓放下包居然就凑过来看她的脸,打量了两眼,才笑着说道:“气色不错。”
    木绵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谢谢。”
    晓晓:“不用谢。”
    这一整个白天,木绵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等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明白了。
    晓晓从四点半开始补妆,补了半个小时,扭头对木绵说:“那我们一起打车去吧?”
    木绵:“???”
    什么啊。
    打车去哪里啊。
    她们之前有过什么命运般的约定?她怎么全都不记得了。
    晓晓露出惊讶的表情:“联谊会,你忘了?”
    木绵:“……忘了。”
    她真的全忘了,晓晓这么一提醒,她才突然想起来,半个月之前工会那边组织了一个单身男女跨单位联谊活动,就在今晚。
    破案了。
    早上晓晓为什么会有那个反应,她完全明白了。以晓晓对男友的死心塌地,她这波坑木绵绝对不是出于想解决婚恋竞争对手的念头,而仅仅是想要变着法出上周的气罢了。
    她觉得滑稽又好笑。
    明明是晓晓把问题赖到她头上的好吧?
    她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无语了,以为这样可以搞到她?
    她直接不去算了,相亲大会谁爱去谁去。
    此时,晓晓又问:“那我们直接去吧?我听说农业局那边今天下班比我们早半个小时,应该已经去到了。”
    “农业局?”木绵下意识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复述了一遍。
    这好像是李斐的单位?
    晓晓:“农业局怎么了?你去不去?”
    木绵:“…………去。”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李斐相亲的画面,纯好奇,无恶意。
    木绵朝晓晓微笑:“你先去吧,我回家一趟,拿点东西。”
    晓晓:“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木绵:“没事。你先去吧。”
    晓晓离开后,木绵把门反锁,手一拍桌面:“西塔,作为魔法少女,我命令你,现身!”
    西塔的身体缓缓露出形迹:“您有什么吩咐?”
    木绵:“我想拥有一个完美的妆容,可以吗?”
    西塔:“上班化妆浪费粉底液。”
    木绵:“放着也是过期。”
    说完,木绵微笑,这波拉扯她也没输。
    西塔瞅了她好几眼,不大一个球眼神倒是蕴藉万千。
    木绵梗着脖子:“见前男友,不收拾收拾怎么行?不蒸馒头争口气你知道吧?人类为了争气,还能专门研发出前男友面膜呢。”
    西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木绵:“……”
    十分钟之后,木绵完美地出现在了联谊酒店内,还帮晓晓占了个位置,一会儿之后,终于赶来的晓晓看着木绵,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木绵对她友好地点头示意。
    大厅里人来得挺快,各单位的人混坐在一起,有热心的大姐直接就把自己获取的信息告诉其他人了。
    大姐:“我听说去年农业局来了一个大帅哥,自己研发了一个智能病害诊断系统,我听人说了一下,好像农民把生病的作物照片放进去,立马就能诊断,也知道该怎么治了。因为这个系统,他非常得领导重视,好像上个月刚升,这肯定是香饽饽啊,不知道有多少女嘉宾都是冲着他来的。本来说不来的,好像昨天下午临时名单又加进去了。”
    “我估计啊,这要是非诚勿扰,他一进来,全都爆灯了。”
    木绵若有所觉地问:“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大姐:“好像姓李?”
    木绵:“喔。”
    正说这话,宴会厅大门处,一张熟悉的脸出现。
    全场爆灯男嘉宾到场了。
    大姐在一边适时地提供了气氛:“就是他就是他!”
    男嘉宾一来就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和木绵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撞了也不要紧,关键是,事故已经发生了三秒了,现场没有一辆肇事车辆离开,还怼在一起,好像谁挪开视线谁就输了。
    大姐:“他在看谁啊,熟人?我们这块儿坐的有农业局的小同志吗?”
    沉默的木绵:“……”
    艹,她好尴尬。
    有没有交警能管一管啊。
    第9章 在他那么艰难的时候,她什……
    木绵以为对视的这几秒就已经是尴尬的顶峰了,没想到,很快,李斐居然径直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木绵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直惊愕地看着他,眼睛瞪得溜圆。
    李斐不至于过来跟她打招呼吧?
    她没觉得他们有什么打招呼的必要,况且在现在这种遍地熟人的地方,他这种社恐应该没有当众和前女友叙旧的能力。
    想是这么想,木绵还是觉得有些慌。
    看着和她的距离逐渐缩短的李斐,她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她和李斐过去的关系了。
    还好,就在李斐马上就要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木绵听见她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李斐坐这儿!等你半天了。”
    李斐应了一声,从她旁边走过,落座了。
    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间,木绵低下了头,刚刚她还真以为李斐是在看她,怎么这么自恋呢?
    木绵用手往自己脸上扇了扇。
    旁边的大姐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热情地问:“是不是太热了?”
    木棉:“……是有点。”
    接下来的时间里,木绵头都不抬地专心吃饭。
    吃饭吃到一半,工会那边有个领导站到台上,拿起了话筒:“大伙别都闷不吭声地吃,咱得互相认识一下,不然这顿饭吃得没有意义,来这里就是认识新朋友的。我提议,每个人都跟自己桌的人自我介绍一下,讲清楚自己的姓名单位,哦对了,曾经有没有恋爱经历也可以讲一讲,增加相互了解嘛。”
    这个提议一出,积极脱单人士都给出了热烈的回应,纷纷放下筷子喝水润喉咙了,见此情况,不积极脱单人士也只能停下夹菜转桌的手。大家都是体面社会人,给领导面子,给同事面子,这都是基本功。
    于是,整个大厅觥筹交错的声音停了,响起了蚊子一般的嗡嗡声。
    木绵和李斐这两桌也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或许是巧合,当木绵开始说出“我叫木绵”的时候,隔壁桌也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叫李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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