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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木绵神清气爽地起来了,昨晚她没被蚊子咬到哪怕一口,这吊坠值了。
    精神抖擞的木绵收拾好了之后就去特备局上班了,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班,她把自己之前放在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但是这边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摆完了还嫌空荡。
    她思考了一上午怎么把这个办公室填得更满,看起来在整洁中又具有她的个人气息,当代年轻人,最爱的就是改造空间了。
    吃过张叔准备的午饭,等到了下午一点,木绵走到特备局的门口,李斐刚好已经把车停在门前了。
    木绵上车的时候,杨叔正戴着耳机在院子里浇花,对着他们遥遥一摆手算作送别,他知道他们是去出外勤的。
    把安全带系好之后,李斐启动了车,车里的空调开得挺足,又没放音乐,从温度到气氛都一股莫名的僵硬冰冷,尴尬得人坐立不安。
    这不行啊,如果从这里冰冻到目的地,那也太难受了。
    还是得想办法破冰。
    木绵想了想,清了嗓子,准备随便找个话题开始尬聊,她还没开口,李斐在车里咳嗽了两声。
    木绵的话被咳嗽强行逼了回去,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车里沉默了两秒之后,李斐又咳嗽了两声。
    这两声就略微有点刻意了。
    木绵皱着眉头,不知道李斐要干什么,直接问他:“你咳嗽什么?”
    李斐的视线专注地看着路况,嘴上说:“感冒了,咳嗽两声不是很正常?”
    木绵:“现在是夏天,感冒一天都还没好?还是说你昨天又洗了冷水澡?”
    李斐:“没有,我烧了热水,但是空调又坏了,昨天吹了一夜风扇。”
    木绵略有些无语。
    热水器坏了,空调也坏了,一个出租屋能有几个大件儿啊,这都能坏俩?
    “……你房东能给你配点什么好东西吗?抠死了。”她忍不住地说。
    李斐附和着说:“确实抠,所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木绵很疑惑,不知道他停顿个什么劲儿:“所以什么?”
    李斐:“所以想要换个房东。”
    听到这里,木绵猛地明白了。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她呢。
    他不会是想要租下她的那间客房吧?
    她下意识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于是,惊喜出现,这一刻,两个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狠狠地相撞了。
    第23章 整颗心,没有一个地方被……
    木绵呆愣片刻, 为了转移话题恶人先告状:“你看我?”
    李斐的回应挺快,挪开视线的同时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木绵被沉默了:“……”
    虽然李斐回复得很烂, 很俗, 很小学生,但,很有用。
    这就是经典的力量吧。
    李斐还算讲武德, 没有乘胜追击, 继续开车, 木绵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懊恼地握了个拳。
    可气死她了。
    她冷静了一会儿, 想找回场子, 琢磨了一下, 开口了:“你知道我们今天下午的任务是什么吗?”
    李斐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就知道你不知道,知道她还不问这个问题了呢。
    木绵舒服了一点儿,开始跟他讲述那天的案情:“几天前发生了一个案子,一个男性在家门口被火烧死了, 现场比较诡异, 应该是异能者作案。昨天我得知他的妻子就是火系异能者, 所以, 我怀疑凶手和那位妻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 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人。家庭内的暴力犯罪其实还挺普遍的。”
    听完了,李斐“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木绵觉得他态度敷衍, 专门从后视镜那里眼神审慎地看他:“你知不知道, 你也是犯罪嫌疑人之一。”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李斐的反应,如果他有什么不应该有的异样神情,比如心虚躲闪, 她立刻就开始殴打他,都等不及把他灌晕了。现在她神圣壁垒在手,行事可以大胆许多。
    然后,李斐眼皮都不抖一下,又“嗯”了一声。
    木绵对他连续的“嗯”非常不满,正待说句什么,李斐突然眼皮一抬,露出突然想明白什么的神情。
    他在后视镜里看着她,道:“所以,你那天才会去我那里?”
    木绵一时语塞。
    是的没错。
    他有嫌疑,她去抓捕,天经地义,问题是,她怎么这么心虚呢?
    李斐又问了她一句:“你真的怀疑我会作案吗?”
    这一句把木绵问住了,因为在她听来,这句话的语气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了。
    不仅是疑惑,还有一点委屈,甚至,还有一些反客为主的审问。
    你真的怀疑我会作案?
    不,当然不。
    虽然分手已经很久了,三年时间也长到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但,她对李斐仍旧有着一种坚信,他不是那种拿到异能就会忘乎所以为非作歹的人。
    那么,如果她坚信这件事,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地怀疑过他,她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急不可耐地去他那里呢?
    好吧,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她想看他。
    其实,后视镜里,李斐的视线已经再一次移走了,他没再问什么,刚才的问题也好像根本没有问过她。她可以把这一茬直接翻过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装聋作哑谁不会呢。
    但是,她忽然在想,为什么她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呢?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于是,她靠在椅背上,声音平稳地说:“其实那个时候,主要是想去看你一眼,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听完她的回答,李斐又“嗯”了一声,好像很敷衍,但后视镜里,木绵清楚地看见,他把嘴唇抿紧了。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偏头看窗外了。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到达了目的地。
    下车之后,木绵走到门前,动作很轻地敲了几声门,敲完她自己都嫌太小,准备再加大一点力度,没想到,屋里立刻传来了一个疲惫又警惕的女声:“谁啊?”
    木绵和李斐对视一眼,她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人,关于您丈夫的死因,有重要发现需要和你聊一聊。”
    李斐眼神有些意外地看她。
    木绵乐滋滋地从包里掏出来俩证件,递给李斐一个,这是她出发之前汪华给她的,说是拿着会方便很多。
    果然,这会儿就派上用处了。
    木绵刚把证件递给李斐,隔着门板,屋里有人说话了,语气非常生硬:“我对我丈夫的死因没什么好奇,他这种烂酒鬼死就死了,没有什么好聊的,你们走吧。”
    木绵思索片刻,道:“如果你真的不想知道就算了,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不过今天天气好热,可以在你家倒杯水喝吗?你这旁边也没什么商场便利店。”
    等待了五秒,门开了,一双熬红了的眼睛从门缝里首先露了出来,而后才是眼下的干纹和面上疲惫的神情,以及干瘦的脖子和弯曲的后背。
    “进来吧。”
    木绵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屋子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套房,而是一个大通间,加上一个厕所。和现在很多人精心设计过的通间不同,这里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乱。
    不大的屋子里,床铺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床铺对面挤着一个掉了两扇门的衣柜,衣柜侧边就是一张木桌子,桌上摆了一个单口煤气灶,放着几瓶油盐酱醋,用不上的锅碗瓢盆都在桌下挤着。房间的另一侧,一个小电视机放在地上,上面落了层灰,应该有段时间没看了。
    这样的房间,木绵上初中的时候常常在一些经济条件不太好的亲戚那里见过,但这几年整体条件好了不少,已经很少有人这么住了。
    木绵一边打量屋里的摆设,一边顺着孟媛媛的话坐在了一个木板凳上,等她用电热壶烧出热水。
    孟媛媛把水接好,放上底座,而后也坐在一边的小木凳上,低着头,不说话,好像要用沉默挨过这么长的时间。
    孟媛媛没说话,木绵也就没开口,她并不着急,而李斐,李斐就更别提了。
    屋里除了水渐渐热起来的声音几乎什么都没有,除了偶尔路过车辆的鸣笛声。
    在一片寂静中,水烧好了,孟媛媛把水壶拿起来,倒进两个边缘已经花了的玻璃杯,递给他们。
    在她端杯子的过程中,木绵注意到她的手在抖。
    孟媛媛极力地掩盖自己的手抖,但她压制不住,从手腕到手指,越抖越厉害,杯子里的水看上去波动非常明显,屋里三个人都看着那杯水。
    气氛有些凝滞。
    终于,孟媛媛发出了一声异常压抑的叹息,一把将水杯放回了桌子上,抬头看向木绵:“你们是不是知道我有异能?”
    木绵点头:“是。”
    木绵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孟媛媛突然开口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们。”
    木绵眨眨眼:“你说。”
    孟媛媛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绵,恶狠狠地问:“如果一个人,靠强.奸娶到了老婆,从来都好吃懒做,酗酒,一喝醉就喜欢打人,越打越狠,这样的人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一件好事情?”
    木绵失声了。
    孟媛媛抬头看她:“你觉得呢?你不说话。好,那我默认为你觉得他该死,那么,杀了他是不是也不需要觉得愧疚和抱歉?”
    木绵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孟媛媛的神经在这一刻好像承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她到达一种难以压制的亢奋状态,焦躁又愤怒,委屈又无奈,一把忍耐了许多年的怒火快要把她全身都覆盖了。
    木绵不得不说:“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孟媛媛笑了一声,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木绵的话,她看着木绵,自顾自地说:“我杀了人,如果让别人知道,这条命就真的没有一点指望了。我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看着我女儿跟着完蛋。所以,对不起,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木绵听着她说话,越听越觉得不妙,果然,在孟媛媛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在孟媛媛的身后,一个巨大的火球骤然出现,猝不及防地扑向木绵。
    木绵清晰地听到了她身后的李斐发出了一声惊惧的气音:“绵——”
    他这个音都没发完,就被自己吞下去了。
    木绵完好无损地回头看他:“叫什么,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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