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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些唠唠叨叨的话央初听进去了多少,又能明白多少,我怕他伤未痊愈,累着了,于是没有停留太久就拄着拐杖离开了他的房间,临走前还嘱咐他好好的休息。
    毕竟,他们的婚事马上就要举行了。
    就在我刚离开他的房间的时候,听见迎面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铁骑王已经带着风的走到了我的面前:“颜小姐。”
    “大王。”
    “颜小姐来找央初吗?”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他受伤了,来看看他。”
    我无意去跟他计较为什么央初会受伤的事,虽然我是托付了他,但毕竟这也是他的儿子,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便要转身离开,倒是铁骑王他自己说道:“这一次,是央初自己要去追赶邪侯奇,本王原本也劝阻了他,可小孩子——太冲动了。”
    我回过头去对着他,说道:“大王能这样想,我已经很高兴了。”
    “……”
    “我无意干涉你们的行事,也知道草原上的人是生在马背上,伤病难免,身上的伤疤才是你们的勋章。但,我还是希望这两个孩子将来能平平安安的。”
    铁骑王说道:“其实这一点,颜小姐大可以放心。”
    “哦……?”
    “本王和铁面王一样,都不是那种头昏的人,一定要靠掠夺强抢来显示自己孔武有力。将来中原和胜京通商,各取所需,自然能和平相处,没有那么多仗打,他们当然也能平平安安的。”
    我微笑着:“这样是最好不过的。”
    说完,我点点头,转身便走。
    刚走了两步,身后一直站着没动的铁骑王突然又叫我:“颜小姐。”
    我停下来,转过身去对着他:“大王还有什么事吗?”
    就在这时,旁边走来了两个大夫,一见我们两个,先俯身行礼,原来我在央初的房间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都延误了他换药的时间,他们两个要立刻去了。铁骑王关心自己的儿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有些事,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想要跟你说,不过现在不方便,等闲下来,我再跟你说。”
    “哦,好的。”
    既然连他都说是无关紧要的事,那应该就影响不大,我点了点头,听见他也转身进了央初的房间,这才慢慢的往回走,守在外面的那两个小姑娘立刻就过来扶着我回去了。
    只是,这一路上,我难免也要去想。
    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呢?
    这件事倒是很快就被我抛到脑后了,毕竟是“无关紧要”,而且眼下还有一件众人都在瞩目的大事,就是他们的婚事。
    眨眼间,到了他们大婚的前一天。
    之前我一直没有管过外面,每天都是陪在妙言的身边,过去十几年来缺失的母女间的温情,明知道不可能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就给她补上,但我心里却也明白,若不趁着这个时候多陪陪她,将来的岁月,她能回忆起来的母爱的记忆,就更少了。
    这天傍晚,我让两个小丫头陪着我出去走走。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到脚下的路好像有点熟悉,再仔细一想,原来,我走到了那个地方。
    那个被锁了许多年,一直不见天日的房子面前。
    不过这一次跟之前来到这里,面对的一面寂静不同,这一次这里非常的热闹,能听见那些侍从侍女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好像在挂灯笼,贴喜联,还有一个侍女抱着好像是布匹一样的东西跑过来,不小心撞上了我,急忙停下来向我赔罪。
    我伸手摸了摸,倒是一匹很光滑的缎子,胜京这边的皇宫里才会有的,便问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回颜小姐的话,皇上说这里的草木都枯了,看起来不喜气,所以让奴婢们把这些红缎子都缠到树上去,这样看起来喜气一些。”
    我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里都没人来,搞这么些干什么?”
    那侍女道:“颜小姐不知道,这里要布置成公主殿下的新房啊。”
    “什么?”
    我惊了一下:“新房?”
    正在这时,那侍女突然对着我身后跪拜道:“皇上。”
    我转过身去,就听见裴元灏的脚步声慢慢的走了过来,他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仿佛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才对那些闻声都赶过来行礼的侍从侍女说道:“都去做你们的去。”
    “是。”
    他们纷纷退下了。
    我急切的说道:“陛下要用那个房间,做妙言的新房?”
    “是的。”
    “为什么?”
    他不答反问:“为什么为什么?”
    “……”
    “你这么问,好像是认为这个地方不可以用来做他们的新房。”
    “……”
    “为什么不可以?”
    我微微喘息着,刚刚说了一连串的话让我有些缓不过气来,尤其是裴元灏的这个反问,更让我的心头压上了一块看不见的石头。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胜京皇宫里——虽然不及京城的皇宫,可房舍也不少。这个房间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打开过,再要去装饰,难免劳心劳力。另寻一个房子不是方便很多吗?”
    裴元灏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其他的房子,都不行。”
    “为什么?”
    “朕大致的查看过了,前些天——也就是胜京城破的那一天,这个皇宫本就大火,烧毁了不少房舍,剩余的房舍,都几乎都沾了血。”
    我的心顿时一跳。
    国破家亡的情形,我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
    上一次,跟随裴元修进入京城的皇宫的时候,那里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些小宫女哭着向我求救的时候,她们的绝望和无助。
    想来,城破的那一天,胜京皇宫内发生的,也差不多。
    也许我应该庆幸,庆幸自己的眼睛已经失明了,不用再看到人世间的这些污秽,可是裴元灏只一句话,就又让我回忆起了那些血淋淋的,悲惨的场景。
    我顿时皱起眉头,说不出话来。
    裴元灏又说道:“皇宫里所有的房舍,只有这一间,是干干净净的。”
    “……”
    “朕的妙言出嫁,至少,不应该沾染那些污秽的血腥气。”
    “……”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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