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老爷都这样了,不赶快让外甥女回去,早一刻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再拖下去,怕林故老爷那边等不得。”
周瑞家的回来,王夫人当即摔了一个茶杯,赶快去见史太君,史太君立即拍板,“让琏儿追过去,珹儿到底年纪小,没琏儿经历的多,这事儿还要琏儿拿主意才名正言顺。”
贾琏的船到了第三天才发出去,实在是诸事繁杂,跟随的家仆又多,这个没打包好行礼,那个没带了盘缠,加上找了几次大船都不合心意,王夫人有意给先派出去的人争取时间,贾琏又舍不得京都繁华,拖拖拉拉,这个时候,林黛玉离着扬州已经很近了。
贾琏走的第四天,贾故散值回来,贾赦大早上赶过去,问他林海的事情。“我觉得有几分……说不上来,琏儿是我儿子,他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就是油锅里,他也要捞出来二两油出来,这次去扬州本就是苦差,他这么急急忙忙的去了,没听见一句抱怨,我就觉得有几分……”
“我跟你说是为什么。你老娘和贾存周的媳妇儿,想把外甥女的嫁妆带回来,肉过了一遍手还有油星呢,你说你儿子为什么那么高兴。”
“这……这也该宝玉去啊。这才是宝玉办的事儿,又不是琏儿娶媳妇,就算是宝玉不经事儿,也该去妹夫跟前过一圈才对啊。”
“贾老二给他儿子准备聘礼了吗?就算是时间紧,那么婚书写了吗?媒人找了吗?”
贾赦到底不是很傻,呆呆的坐在凳子上,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我知道了。”
贾故就摩挲着酒杯问贾赦“要是有了这笔横财,你说贾老二会还国库的那笔债吗?”
再过了半个月,江南官场出了一件事,垂死的盐课御史林海上书,弹劾了半个江南官场,皇帝震怒,派了钦差下江南,要一查到底。
贾故除了关注贾珹之外,其他的都不放在眼里,每日里照常当值散值,也不和外人多交往,除了请安阳长公主的驸马喝酒外,也就和贾赦一起去棋盘街逛逛。
再过了半个月,贾珹的两封信到了京都,一封是密信,直接递到了宫里,一封是家信,因为贾故不在家,佟夫人拆开读了。
信的内容大意如下:
贾珹和林带星夜兼程,水陆交换,用了七八日到了扬州,林海已经病入膏肓。贾珹去了林海官邸,见到了林家的族人,但是他们久不出仕,加上林海无后,又强推出一个少年为林海嗣子,惹得林海心里不痛快。
待看到林黛玉之后,林海终于下定注意,请来扬州的几位大儒和昔日同僚,一同见证,把家产女儿托付给了没见过面的内兄------贾故,请贾故择一佳婿发嫁了林黛玉,要求就是,必须是对方愿意把次子改成林姓,承袭他这一支,他留下的这家产分出一半给未来没见面的孙子。
立下字据为证,贾珹代替父亲签了,林家就开始清点家产,该舍弃的舍弃,该带走的带走,江南的庄子留下,院子发卖。强撑着病体,把家里贵重的东西一点一点交代清楚,又告诉了林黛玉日后如何度日,如何与丈夫婆母相处,说到伤心处,父女抱头痛哭。
这边刚开始处理房产和笨重的家具,那边就有人压价,打压着其他买家出手。林海索性就不卖了,封存起来,找了几个不老实的仆人留下看护,忠心的让林黛玉带着北上,又要凭着最后一口气听从皇帝差遣,誓死要从甄家咬下一口肉下来。
贾琏到了的时候,林家已经大势已定。
贾琏先是打发了小厮询问贾珹的消息,有人称贾珹只是刚来的几日在林海官邸出入,如今人已经去了金陵了。贾琏大喜,整理了衣冠拜访了林海,这几日,林海已经有了回光返照的模样,处处带着女儿,甚至是入夜也无睡意,恨不得要把话和女儿说完。这让林黛玉暗地里哭了十几次。
贾琏入内拜见,林黛玉先避在了屏风后,贾琏自以为屋子里只有彼此的心腹下人,所以也把王夫人的话学了出来,这些话假托在史太君头上。
“我们老太太舍不得林妹妹,想要长久的留下她,待林妹妹及笄,自当为宝玉和林妹妹成婚。”
林海咳嗽了几声,“婚书何在?”
贾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呈给了林海,这不是一封婚书,倒是一封保证书,落款仍是史太君。
“老夫要的是婚书,官府见证过的婚书,要不然,老夫临死之前如何放心把我的掌珠和这些家私奉入贵府。”
“这?”贾琏采用拖字诀,王夫人也说了,江南早有准备,不怕这些财务落入他人之手,“待侄儿传书回去,求得婚书一封,再来拜见姑父。”
看着贾琏出去,林如海咳嗽的几乎把肺管子咳出来,“可见不是成心求取你。”林黛玉无法,只能安慰老父。
“贾家连一张婚书都不肯拿出来,可见是笃定为父死了之后你和这万贯家私都是他们的了。”喝了几口温水,“书籍是传家的根本,你收好。各种田契地契你也要收好,票号金银别看太重,仓促之间,为父给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林海做的比他说的多,郑重的给贾故夫妇写了信,把女儿托付了给了佟夫人,请她看在贾敏的面子上教养女儿,佟夫人是朝廷诰命夫人,别的不说,林黛玉生于列侯之后,长于诰命之手,也不会有人说她是丧妇长女没教养。在一个下午,林海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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