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蔹屈身福了一礼:“臣女叩谢皇上圣恩。”她又抬起头,冲宗政泓漾起一抹笑,唇角沁了蜜似的甜:“多谢王爷,我很喜欢。”
这还是除了他母后外,第一次有一个女子对他笑的这么真诚,宗政泓挺直了腰板,转开眼不对上傅白蔹的目光。
傅白蔹却定定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
傅广就算再大老粗,也察觉到现在这个气氛很不对劲,于是他不高兴了。
傅广咳了一声:“待我下午进宫亲自向陛下谢恩。”
宗政泓从善如流道:“那本王便告辞了。”
傅广亲自把宗政泓送出大门。
林氏瞧了女儿一眼,发现她面色平静,看不出些什么,便问她:“蔹儿,你觉得曜王怎么样?”
傅白蔹略加思索,冲她母亲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公子只应见画。”
林氏命人打开宗政泓带来的那两口雕花梨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匹京云锦。纵使见惯了好东西,林氏也忍不住发出赞叹:“这得多少名绣娘耗费多少时日,才能做出如此高雅华贵、柔软细腻的布帛!”
傅白薇也伸出手,慎而重之地摸了一下。傅广走过来伸出手,也想摸一把夫人手中的布料,却被林氏一巴掌拍开了:“别用你那粗糙不堪的手来玷污如此精美的布料!”
傅广甚是委屈:“哪家打仗的将军穷,夫人,咱家如此富贵,你怎么跟没见过好东西似的,为了一匹布料责打于我?”
林氏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责打于你?你忠义伯莫非娶了一个悍妇为妻?”
……
傅白蔹不理会一言不合就开始打情骂俏的爹娘,她吩咐下人道:“将这些布料好生入库,御赐之物你们须得当心,不得损毁。”
拢雾走上前,觑着她的神色:“小姐,如此好的锦缎,您不用它来制衣吗?”
“先不用。”
傅白蔹扶着拢雾的手回到卧房,她饶有兴致地摊开一幅空白的画轴,开始作画。她喜灼灼桃花,皎皎梨花,馥郁桂花,因此父亲特意命人在她卧房的窗外种了一片花树。
此时她正开着窗,对着窗外的各色花树作画。
拢雾站在一旁,时间流逝飞快,当花叶的清香顺着风传进屋子里的时候,傅白蔹的画也完成了。
她执起画卷,端详片刻,提笔在旁边写了一行字:公子只应见画。
傅白蔹又找出一个精致的长匣子,把画卷装了进去,拢雾忍不住问出了她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小姐,‘公子只应见画’的意思是曜王殿下很好看?”
傅白蔹盯着她,但笑不语。
拢雾告饶道:“我的好小姐,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傅白蔹伸出白皙的手指,敲了敲装画的长匣子:“人在画中,自是俊美出尘,可若是这画中人入了凡世,则必被被这凡世所染。因此我说,公子只应见画。”
拢雾还是一头雾水,明明她自小跟着小姐读书认字,为何她跟小姐的学识差距这么大!
傅白蔹冲着门口招手:“薇儿,过来。”
听到姐姐的召唤,小丫头乐颠颠地跑过来,扑到姐姐怀里撒娇。傅白蔹摸着小姑娘头上柔软的发辫:“薇儿给拢雾姐姐指点一下迷津。”
傅白薇笑眯眯道:“他模样生得好看,可他肚皮是黑的呀!拢雾姐姐笨笨,我姐姐胸无点墨都比你厉害哦!”
傅白蔹扶额,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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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傅广进宫谢恩。
同往常一样,赵如泰亲自到宫门口迎接傅广:“伯爷您来了!咱们皇上已经猜到您要进宫谢恩了!”
傅广立刻朝着太极殿的方向抱拳行礼:“陛下圣明,高瞻远瞩,料事如神。”
赵如泰抽了抽嘴角,看来忠义伯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全用来拍陛下的马屁了。
赵如泰有心想跟这位有着从龙之功的大将军亲近,可是这位大将军永远都是一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样子。赵如泰无奈,只好一路无话地引着傅广进了太极殿。
昭明帝看到傅广进来,眼睛一亮:“子荆来了。”
傅广眼皮一跳,陛下每次直呼他字的时候都准没好事,他连忙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臣进宫替小女谢恩,叩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明帝揉了揉额角,若他没记错,他只是赏了傅家女儿几匹贡缎,而不是一座金山吧?也值当如此大礼?
“爱卿请起,朕与你是亲家,不必多礼。令媛可还满意?”
傅广又跪下行礼:“天恩浩荡,臣一家俱感激涕零。”
昭明帝瞧了赵如泰一眼:“赐座。”
赵如泰很快搬来一把椅子,傅广谢恩坐下,屁股勉强沾了一点椅子边。
昭明帝:“……昨日老大进宫陪朕用膳,恰巧遇到宫人正在将贡缎入库。老大便求我将这些贡缎赏给他,言他要用此物讨令媛欢心。”
傅广沉默,昭明帝急了,心道你怎么突然间又不拍马屁了?你不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让我很难办啊!
于是昭明帝又瞧了赵如泰一眼,赵如泰赶忙开口道:“老奴也是第一次见曜王殿下如此迫切地跟陛下求一样东西呢!”
昭明帝满意地点点头:“别说你这老货,朕也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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