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之醇厉声喊他:“谈之醅!你非要闹得不可收拾是吗?”
谈之醅白天就说完了,这么美好的夜可不想在那儿浪费时间收拾什么收拾,都烂摊子了还收拾什么,他也不爱收垃圾,起身就头也不回走了。
踏出门的那会儿,听到后面的谈慎铎在拿着手机对门卫说话,隐约说了句以后谈之醅的车子一律不要进谈家大门。
谈之醒边听边慌乱地丢下手中的坚果,起身也出了门。
“之醅。”
他下了楼大步往前走,谈之醒只能也大步流星地跟:“之醅。”
车门刚开,被谈之醒按住了动作,“别气了别气了,犯不着,我早知道这爷俩那么不给台阶下我真不会找你来。”
谈之醅倒是不气,反正多数时候,很多事情的结果他是能预料到的。
譬如他以肯定的语气问谈之醒:“你是听到什么消息,非得怂恿我来。”
谈之醒眉头微敛,那表情一副不想说的模样:“老大提醒我最近不要插手你公司旗下的所有项目,我就想缓和一下,破破冰。”
谈之醅笑了笑:“动作真快。”他开门上了车。
谈之醒隔着一扇车窗,看着里面在拉安全带的弟弟,眉头紧皱,觉得把事情搞砸了,“之醅,对不起。”
“没事。”谈之醅没什么慌乱的,他这人,素来稳定。
只是回家的月色,还是觉得分外凉薄,好像十二月的天寒地冻凌晨三点一样。
谈之醅把车开到最快,直奔郊区,整个繁华绮丽的市区都找不出哪儿能吸引他的了,他只想回去找纪笺。
一进屋看到她在窗边沐浴着月光,岁月静好,他忽然迫切地想要和她在一起,很想要个女儿,要个小纪笺,要个类似于家的地方。
…
谈氏年尾没什么新项目在运作了,近期递交了几个开年项目,现在总而言之是不可能进展顺利了,谈之醅也就不打算忙活。
他天亮后去睡觉,关了闹钟,准备给自己放个假,就当庆祝如愿以偿了一半吧,这十二年。
纪笺熟睡着,被他抱入怀也毫无知觉,像一块暖玉被谈之醅贪婪地裹住,深深汲取温暖。
她又是累着了又是五点才休息,所以这一觉直接睡到大中午。
醒来那会儿谈之醅早不在床上了,他在楼下做午饭。
阿姨买了菜回来,在厨房看着他忙活,他来这里的话许多事都是自己来,不想要别人插手,其实本质上就是为了楼上那个笺笺,想要事事自己准备,有那雅兴。
阿姨闲着没事,就去厨房整理冰箱,顺便闲聊。
在聊天中,大抵明白了点事,这俩人是后面打算就这么过下去了,而且准备换到锡城去。
谈之醅问她方不方便过去,他觉得纪笺习惯被她照顾了。
阿姨本来就是锡城人,闻言半句话都没说,直接应了。
接着,正做饭的年轻男人忽然又开口喊了句。
阿姨应声后,听他说:“我后面可能有点忙,那如果笺笺有孩子的话,您可能要多费心了。”
“什么,笺笺……有孩子了?”她一脸惊诧。
谈之醅笑着摇摇头:“只是,后面,可能。”
阿姨过来人,大概是猜出来是在备孕,他细心,觉得自己忙,总是事事嘱咐妥当了才安心。
所以她明白地笑了,说没问题,让他放心,她会照顾好他的笺笺的。
阿姨又问他,回去住哪里,她记得纪笺是锡城人,和她聊过天,说那边有个奶奶。
谈之醅说,自己住,奶奶出国了,那边没亲人在了。
阿姨有些感慨,说:“那你们两人都没和家人在一座城市了。”
纪笺下楼时,就听到了这句话。
彼时正午的阳光穿过厨房的飘窗落在那个做饭的男人身上,他那白衬衣被染黄了,很有那种旧岁月的味道,好像这十四年都蕴藏在这束光里。
纪笺想起曾经觉得他们两个像一场宿命的轮回,而熙熙攘攘这些年过后,只有一个谈之醅在她身边,像是老天爷专门安排好的一样。
但是听阿姨这句感慨,她忽而觉得,不是轮回,可能上天一直是在致力于把两人的宿命往一个齿轮上按。
几经周折,兜兜转转,他们终于既在同一齿轮,又在同一轨道,唯一遗憾的是……她始终欠了份东西。
谈之醅一转头就看到楼梯口的人了,他马上出来。
迎面走到她身边才低声问:“怎么下来了。”
纪笺心思玲珑,明白他在问什么,有些害羞地道:“不至于……下不来床吧。”
他笑。
纪笺推他。但是实际上确实腰还酸着,好像跋山涉水过后,第二天那种浑身散架的感觉。
她说出来,谈之醅明白昨晚太久了,内疚地去把手贴上她的后腰,按住那一片与肋骨之间的地方,给她轻轻按着。
“下午不去上课了。”他说,“在家里,我陪你。”
“不用了,我学生要是知道这请假理由,”她细细轻咳一下,不自在道,“我还混不混了。”
谈之醅一脸不懂:“你就说这玩意儿除了我,全世界还有谁,能知道?”
“……”纪笺怂怂道,“我自己也不想知道。”
他失笑,无可奈何地亲了她脸颊一口,“傻瓜。”他把她搂去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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