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助理过来是陪我喝一杯。”他漫不经心地说,“倒酒吧。”
盛柠呆了下,语气犹疑:“您叫陈助理过来不是有工作要吩咐?”
如果是别的还行,但喝酒,她不太行。
关键是她酒量不好,万一喝多了耍酒疯怎么办?
温衍否认:“不是,”然后又问,“不是说要给他替班?怎么还不动?”
盛柠咬了咬唇,走过去替他倒了杯酒。
温衍挑眉看着她:“你不喝?”
“……喝之前我有话说。”
“说。”
盛柠提前给老板打预防针:“我酒量不行,要是喝多了说了什么胡话,您千万别当真。”
男人却不以为意,神色散漫地睨着她问:“都说酒后吐真言,就这么怕给我听到你的真话?”
“那是别人说真话,我喝醉了以后谎话连篇。”
温衍嗤了声:“你还挺与众不同。”
“是的。”盛柠拿过另一个空酒杯,“那我就喝了,这酒度数应该不高吧?”
她刚盛好酒准备喝,男人骨节分明的手突然递过来,拿走了她的酒杯。
盛柠终归是个姑娘,和陈助理不同。
陈助理如果陪他喝醉了,大可以留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再走。
一个姑娘在他家喝醉了要怎么办,难不成还要他亲自伺候?
“行了。”温衍说,“我这儿没有饮料,你去饮水机那儿装杯水,以水代酒吧。”
如果一开始就在电话里提前跟陈助理说是找他来喝酒的,陈助理一定不会叫盛柠过来。
她有这个陪他喝酒的意愿就够了。
得温衍吩咐,于是盛柠就真用这造型精美的酒杯装了杯白水回来。
窗边没有多余的躺椅,温衍斜倚着,盛柠捧着杯子站他旁边。
高冷的老板不说话,盛柠也不敢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窗外的夜景,一个喝酒一个喝水。
“……”
虽然有加班费拿是很不错,但是真的很无聊。
她本来就是喝了酒过来的,也不知道温衍到底要她陪着喝多少。
盛柠喝了两杯水后胃就有些撑了,她捂着嘴,没忍住打了个轻轻的嗝。
温衍听到了,讥讽道:“你连喝个水都这么废?”
“喝水又没什么意思。”盛柠给自己找借口,“您这又没有饮料。”
还怪起他了。
温衍语气有些没辙:“你要想喝就点个外卖吧。”
盛柠睁大眼:“您请客吗?”
男人呵了声:“你一天不跟我提钱会死吗?”
“……配送费很贵的好吧。”
“要喝就快点。”温衍不耐烦道,“我还不至于为这点配送费就破产。”
盛柠懂了,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点奶茶。
干喝奶茶也没意思,她看了半天,又嘴馋地想点一些吃的。
“您饿不饿?”她小心试探道,“想不想吃点宵夜?”
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吃就点,别装模作样地问我。”
估计是喝了酒的关系,她觉得今天的温衍看起来特别好说话,她说喝水没意思,他竟然都主动松口叫她点外卖。
盛柠大着胆子问:“要不我们直接出去吃吧?在这里吃我怕把您家熏出味道来。”
温衍皱眉:“你要吃什么?”
还熏出味道。
“我想吃烤串。”
“……”
得寸进尺,温衍理都不想理她。
盛柠说:“那个外卖的图片我越看越饿,要不我去吃,吃完我马上回来,这段时间不算加班费。”
“哦,我留在家里,你自己去吃。”温衍扯了扯唇,“那我叫你来干什么?”
盛柠:“……那您去吗?”
“外头这么冷你还肯出去?”
“吃了宵夜就不冷了。”
“……”
-
幸好京碧公馆的地理位置好,周边就有不少商场开着,盛柠叫了个顺风车开到公馆大门,车子载着她和温衍,没一会儿就到了。
司机是个特别热情的本地大叔,乘客一上车嘴就开始叭叭。
温衍本来就不爱理人,雕塑似的坐着不说话,盛柠给面子,司机问一句她就答一句。
盛柠说他们是出去吃宵夜的,司机立刻就推荐了好几家店给他们。
“尤其是那家东北烤串儿,料都特别足,价格也实在,我最推荐你们去那儿。”司机笑呵呵地打趣,“跟南方的烤串儿不一样,那边的烤串啊,都太精致了。”
司机好奇地问了:“——欸姑娘听你口音是从南方来的吧?”
“啊?嗯。”
“我就说呢,讲话这么斯文。”司机透过后视镜又看了眼从头到尾不说话的英俊男人,“你男朋友也是南方的?”
盛柠愣了下,刚要解释,被旁边的男人出声打断:“不是,本地的,麻烦快点儿,饿了。”
司机立刻应道:“好嘞!”
然后车子肉眼可见地加速了。
盛柠侧头小声问:“您怎么不跟他解释?”
“你越解释他越能聊。”温衍淡声说,“你是不是打算把祖宗十八代都跟人交代了?”
盛柠没话说了。
到了地方下车,盛柠去了司机推荐的那家东北烤串店。
一进店坐下,盛柠立马脑内复习好员工守则手册。
第一条:永远把老板的想法放在第一位。
盛柠问:“您想吃什么?”
温衍看着菜单,兴趣怏怏:“你点吧。”
盛柠体贴地问:“您有什么不能吃的吗?”
温衍:“不吃内脏。”
正好,她也不爱吃。
盛柠放下心来,开始点菜。
这会儿店里正热闹非凡,有的大桌甚至还划起了拳喊起了口号。
店内的音响循环外放着圣诞歌曲,中西结合般的节日氛围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是没有两个人的桌儿,小情侣或是朋友之间都是开开心心,唯独盛柠这桌显得格外安静。
盛柠觉得现实真是魔幻。
如果和刚认识温衍那会儿的盛柠说有一天你会跟温衍一起去吃烤串儿,估计那会儿的盛柠会直接打120说有个神经病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她在心理安慰自己,尴尬只是一时的,等烤串儿上来了专心埋头吃,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这家店人气高也有个原因,那就是上菜很快。
刚烤好的串儿表面还滋滋滋地往外冒着油花,上头还撒了层孜然和辣椒面。
头顶的灯光很足,照得这一桌子的吃食宛若人间珍馐。
等东西都上来了,盛柠才猛地想起一件事。
这么接地气的东西,他能吃吗?
盛柠语气犹豫:“您吃得惯这个吗?”
然而下一秒,温衍出乎她意料的,熟练且优雅地举起串儿,将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
简直人间奇景,盛柠睁大了眼,看得目不转睛。
温衍被人盯着不自在,语气不爽:“我脸上有烤串儿?”
盛柠抿了抿唇,关切问道:“您的肠胃,受得了这个吗?”
温衍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在草堆儿里打滚吃苦的时候,你估计还戴着红领巾在唱少先队歌。”
盛柠突然记起来:“啊对,您是军校毕业的。”
他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不同,是吃过苦的。
温衍顿了顿,挑眉问她:“你从哪儿知道我军校毕业的?”